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射进来,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空气里飘浮着细细的灰尘,借着细微的气流在光里飞舞着,旋转着,如同飞行的候鸟,不知在何处着落。昨天和艾丝蒂虽然有了点进展,但他醒来的时候还是单身汉。
仔细想想看,大多男人的心态都相当古怪,既渴望着一亲芳泽,又担心太快得手的女人水性杨花。因此反而像这样更好,两个人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又隔着那层纸不去戳破,慢慢地炖着煮着,好像在煮一锅软烂的好汤。
少年醒来的时候是笑着的,心里似乎又个小人儿在跳舞。
艾丝蒂昨天把外套落在了这里,她假装忘记了,他也假装没看见没去提醒。
陆帮她收起来挂在自己的房间里,做工优良的羊绒外套里镶嵌着保暖的内层,衣角的位置用雪青色的线绣着小小的紫藤花。虽然没有了她温暖的体温,衣服上还留着她身上常用的柔软又甜美的玫瑰香气。
他闻着若有若无的她的香气入睡,久违地睡了个黑甜的好觉。
这样的好觉他是许久都不曾有过了,仿佛回到了幼时,不需要醒来面对残酷的世界,母亲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又令他有安全感。
他冷清的居所因为山荷叶的到来有了些人气,穷人的女孩儿都做习惯了家事,手脚勤快,她似乎很早就起来敲捣了。客厅里传来吸尘器的声音和机器人的滑轨在地上压过的声音。隔着门缝飘来煎鸡蛋和黄油的香气混合着咖啡的味道,他习惯于跳过早餐的肠胃也开始运作起来。
陆骨子里是个念旧又老派的人,原本床对面放着在治安所用习惯了的线索版,上面贴着这段时间收集的照片和报纸剪贴拿红线串在一起。
阴冷又寂寥的睡房,被阳光敲开了缝隙,隔着薄薄的门板就是外面的热闹,似乎也不再像往日那样需要强迫着自己起床。
陆洗漱完就往外面走去。
山荷叶穿着小小的围裙,扎着两个马尾正在做饭。
她身量小,踮着脚站在小小的凳子上煎火腿肉,两个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
陆看不得这么小的小孩儿照顾自己,上去拍拍她示意让她往边上去。由不得她谦让,连带着小女孩把凳子往旁边移了移。
就她的年龄来说,山荷叶的体重太轻了,习惯于大重量的陆移动她只觉得像是移动了一只猫一样轻松。
小姑娘为了干活方便买了围裙,但没用他给的钱置办新衣。
她还穿着件半旧的,明显是上面的哥哥姐姐传下来的松松垮垮,打着许多补丁的上衣。裤子也是拿着绳子系着,不然她小小的身板儿根本挂不住。饶是这样朴素又寒酸的打扮,依旧掩盖不住她惊人的美貌。初阳照在她桃心型的小脸上,细细的茂密的白色胎毛在她的额头上按照自己的意愿生长着,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上白色的浓密的睫毛像是天使的羽毛。
生长在无人之境的女孩脆弱又美丽,像是初春还没来得及融化的薄雪,又像是晴朗的天空里羽衣似的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