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苏二五和薛觥便跟着莫常出门去了,他们在一条宽敞的大街旁的一间茶坊里落座,他们的座位是在茶坊延伸出去的二楼露台上,露台还有栏杆护住,这里的位置颇为抢手,不仅能欣赏外面的景色,还不至于那么闷热,但是在入冬后基本上不会有人选择此处了,特别还是在这一大早的时候,所以他们才能如此轻易落座此处。
从这里往外看出去,附近是有王公贵族的豪宅的,因此茶坊不会特意建的太高,到了二楼便算差不多了,不然就会有被侵犯王公贵族的嫌疑,不过能在这个地方开店也说明老板后台很硬就是了。
莫常朝着尽头的一间豪宅努了努嘴,说道:“看到了吗?那个宋国公府。”豪宅大门上面有着牌匾,苏二五和薛觥自是能一眼就发现了。
莫怀接着从衣襟中取出了一张图纸,看了看四周,见周围无人后他展开图纸放在桌面上,那显然是一个宅子的平面图,他指着一个地方说道:“忧惠长公主大约住在这附近,你们身手不错,也比较醒目灵活,你们负责找到人送信过去。”
苏二五困惑问道:“忧惠长公主是谁?”
莫常笑而不语,倒是旁边的薛觥帮忙解释了起来:“忧惠长公主是陛下的妹妹,十几年前陛下刚登基没多久,南北两朝联姻,于是忧惠长公主嫁给了许国宗室、现在的许国大将军纪邵。”
“纪邵又是谁?”
薛觥笑了笑,继续解释道:“纪邵是许国的宗室之人,不过跟北朝的小皇帝血缘关系差得远了,也就是说只是北朝宗室的一个普通人罢了,但他在年少时凭战功上来,最后做到了大将军之位,甚至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不过纪邵平时并不在洛阳城中,而是镇守晋阳城,将塞外乌耶人拒于雁门关外,只是最近嘛......”言及此处,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二五立即想起了一个在前往洛阳的途中打听到的一个消息:“据说十月的时候,乌耶人突破雁门关穿过并州南下来到洛阳城下......这、这原来是真的?”
莫常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疑问:“纪邵此刻就在洛阳城皇城诏狱里。”
苏二五一脸不敢置信:“可是从雁门关到洛阳城,这途中的并州多山多谷,地势险峻,还有黄河相隔,更别说黄河上的河阳三城了,怎么会如此轻易来到洛阳城下?”
莫常继续说道:“别人也如你这么想的,所以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并州刺史、大将军纪邵通贼了,他也是被以这个罪名下了诏狱的。”
“那最后洛阳城怎么解围的?”
“具体情况......好像是乌耶可汗的次子古鲁杉带着三万大军南下,来到洛阳城下后,纪邵聚集着散兵前来勤王,乌耶人的军队被击溃,古鲁杉也带着一两千人从西边跑回去了。现在最合理的猜测就是认为纪邵在贼喊抓贼,故意放乌耶人进来,然后借此勤王立功。”
“但这也是失职了。”苏二五依旧不敢相信,“这事情太古怪了。”
莫常和薛觥两人也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接着莫常从衣襟中取出了两封书信递了过去,边递过去边开口说道:“你们把地图记住了,分开行动,务必要将信送到长公主手上,哪怕只有一个人送到也行了。”
苏二五大约猜到了莫常受到来自建康城的急讯后改变路线的缘故了,怕是为那位南朝皇帝的妹妹忧惠长公主而来的......
接着,莫常拿出来忧惠长公主的画像让他们牢牢记住,以免找错人物。
吃完早饭后,苏二五、薛觥两人便开始行动起来。
其实本该晚上行动更为保障的,但苏二五大约也猜出来为什么要在白天进行了,在夜晚潜入忧惠长公主的寝室,这也是够荒唐的,即使完成了任务,要是冒犯了忧惠长公主,这事儿又传到南朝皇帝耳中,想必不仅没有功劳,还犯下了重罪吧。
忧惠长公主的住处是在宅院身处的厢房群中,因此到了一定地方后两人不得不分头行动寻觅目标人物,只是刚爬上一个院子的墙壁时,苏二五便看到了一个似是先前在画像上见过的面容的女孩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痴痴地望着院子里已经凋零的伫立于东南角的桃花树。
是她吗?苏二五疑惑了一下,却是见到那个女孩分明还十分年轻,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怎会是忧惠长公主呢?按理来说,忧惠长公主也该是三十多岁的老太......美妇人了,绝没有理由这般年轻的,莫非她是忧惠长公主的女儿?
苏二五一下子停了下来,思考着要不要通过这位疑似是忧惠长公主的女儿联络到忧惠长公主。
坐在院中的少女穿着朱红色大氅,大氅上有着桃花刺绣,袖边有精致的小结,眉心贴着翠钿,妆容精致,唇上涂了朱赤色的口脂,裙裾下隐约看到腿脚上穿戴着罗袜、木屐,及笄的发型说明已为人妇,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一份竹简、一个金盘,金盘上装着一颗颗枣子,枣子上浇有乳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