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自己要说的事情告诉他后，崔赟便离开苏府了，只留下苏二五自个儿愣怔怔地发着呆。之后他即使想扫除脑子里有关这个人的念头，试图提起劲来继续干活，他却无法恢复之前的专注了，有关那个姑娘的事情不仅没有从他心头上被扫去，反而逐渐一点一滴地浮现了出来：第一次在学堂上与她的见面，两人对视了一眼，她向着自己浅浅一笑，他因害羞连忙别开目光；在后来的每一次的课上，她似是都会找机会故意捉弄他，既是让他觉得恼怒，却又难免有些开心，尽管那开心当时使他不解；在自己拼死杀死莫佷的那一晚，她突然露面，向他述说了自己的秘密，二人共度了两天两夜，两人的关系似是都比曾经更加亲密了，也有了只有各自才会知晓的二人秘密；他与她相约潜入地下，偷盗那唤作齐物诀的功法；在与崔赟的决斗中，她突然将木剑扔给了自己；在离岛前的那一晚，她从围墙上跳下来投入自己怀里；在三教大会上的重逢，她比以前稍长了一些，她也成了圣道教的后补圣女......再后来，就是在白府上的那次见面，那一次二人都闹得很不愉快，仿佛成了诀别，他也下定了成亲的决心。

这一切的一切，这一点一滴，无法抑制地浮现在他的心头上，几乎将他的内心压制得十分沉重，仿佛无法喘得过气来了。

他被出现在他面前的她的幻象闹得无法平静，于是他借口自己只是为了解决自己这个精神上的毛病才去见她，他便去见她了。

他早已今非昔比，不再需要借助别人的帮助偷偷摸摸去见她了，会稽白氏知道此事显然也十分高兴，让他能正式前来白府与她见面。

他终于见到她了，在她的房间里，她的侍女小锦告辞匆匆走出房间后，只余下他们二人在房里，她躺在床上，裹着锦绣被子，背对着他，不曾说话，似是睡着了。

一直被他隐藏在心底里的情绪似是直至真正见到了眼前这个人后，终于不可避免地爆发了出来，他痛苦、恼怒、眷恋、忧愁，说不清的情绪结成了一张网捕捉住了他的心灵，他愣愣地站在床边，最终嗓子喑哑地开口说道：“我听说你服毒自杀了......”

“我本来不想见你的，其实我一直想忘记你。”

“有时候我会想，你该是要恨我的吧，因为是我破坏了你的美梦，即使有了瓷姬的叛乱，皇帝也跑了，可你还能在会稽白府的帮助下另改婚约嫁给裕王，但是这一切都被我毁坏了。”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宁愿嫁给别人也不愿选择我，是因为我在你眼里是个迟早会下台的蠢货么？”

“我真的不明白，当年我最喜欢的两个女孩，最后都选择离我而去，而我却都不知道原因。假使你钟爱权力，那我已经拥有你所深爱的权力了，所以......我不明白。”

她始终都没有说话，似乎真的是睡着了，一直都由苏二五的自言自语的声音在房里回荡着，回荡着......

最终，他失望而去了。

在那位苏大将军离去后，侍女小锦推门而入，来到了床前，轻声唤道：“小姐......”她还是不曾回答，也任由小锦叹息而去，听到关门声后，她似是才敢将小脸埋伏被子上低声啜泣。

她已经很多年不曾流过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