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于瑶露出为难神色,脸上青红交加,玉手揉成一团,显得很不自然。
“行了,去前面的村落问一问吧!”陈子昂见状,知晓于瑶内心在想些什么,立刻制止了钱斌文要问下去的话。
钱斌文也看出了于瑶的表情变化,脸上异色一闪,不在多问。
一行四人牵着马,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村落前,此时天色以黑,朦胧月色下,可以看到这处村落只有七八户人家,其中仅有五户人家的门窗里面有着烛火亮着。
剩下的几处人家屋内一片漆黑,不知是房屋的主人早早已经入睡还是根本就无人居住……
陈子昂牵着马走到村落的第一户人家前,从粗纸糊起来的窗户朝里面望去,透过朦胧的窗户,可以看到屋子里面正有一位佝偻着身子的人独坐桌前,手上拿着一个碗。
“哒哒哒……”陈子昂敲响了略显残破的木板门,屋内佝偻着身子的人立刻放下手中水杯,朝着外面喊道。
“谁?”
听声音异常苍老,却是一个年级颇大的老者,怪不得佝偻着身子。
“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行人,经过此地,天色已晚,想在此地借宿一宿,不知老人家可否行个方便?”陈子昂尽量用柔和的语调和里面的老人家交谈。
屋内的老人家迟疑了片刻,这才走到门栓前!
“吱呀!”木质板门被打开,老人走了出来,一眼看到了陈子昂四人牵着马站在门外。
陈子昂也望去,老人家花白头发,脸上布满褶皱,年级定是过了花甲,佝偻着身子,宛如驼背!
“小兄弟,你们真的只是过往的行人?”老人家依旧没有放弃警惕,对着陈子昂问道。
“不错,我们四人确实是路人,并无恶意,想在老人家这里借宿一晚,第二日清晨就会离去,不会给老人家你添麻烦!不知可否方便容我们四人住一晚?”陈子昂点点头,笑道。
“原来如此,那快进来吧!”老人家心中的疑虑去了不少,做出请的姿势。
“叨扰了!”陈子昂几人进入老人家的屋内,一眼望去,简陋的屋子,房顶有着四五处地方还可以看到夜晚的天空。
晚风吹过,一股凉意顿袭心头!
“小兄弟,屋内简陋,几位随便找地方坐……”老人家关了房门,和蔼一笑说道。
“不敢……”陈子昂环顾四周,一张冷冰冰的床榻,一张破败的桌子,角落里是一个灶台,却布满灰尘,除去这些之外,便没有了其他之物。
陈子昂就地坐在了一块木柴上,沈文轩和钱炳文也效仿陈子昂,唯独于瑶左右为难,没有一个凳子坐下,却站在了陈子昂身侧。
老人家走到灶台前,取出了四个残破的碗,给陈子昂四人倒了一碗水。
“多谢老人家!老人家,这屋里就你一个人吗?”陈子昂端过老人递过来的水,饮下一口,见老人坐下之后,便问道。
“只有老头子我一个……”老人家淡淡的说道,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老人家,您没有亲人吗?”沈文轩疑惑之下问道。
“是啊,老人家,怎么家中只有你一人?”沈文轩也略感好奇,问道。要知道一个孤寡老人家中怎么可能会准备四个碗?
“我原本有一个婆娘,一个儿子和儿媳,一家四口人!五年前官府的人来到了这里,强制抓走了我的儿子,说是要抓去辽东参军……”老人家叹气一声,这才徐徐说道。
陈子昂听后,这才知道老人家家中为何只有他一人,不仅为老人家感到可怜。
五年前,老人家一家四口虽然过得清贫,但却很幸福美满!只是那一年官府的人来到了这里,将村里的壮年男子全部抓走!当时老人家的老伴,不愿让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离开,跪地乞求,祈求官府的人放过他们儿子。
此举动惹恼了官府的人,将老人家的老伴活活打死,儿媳跪地求饶却被冠以阻碍官府办事为由,将老人家的儿媳打伤,送到了县衙大牢。
那时候,老人家的儿媳怀有身孕,被官府的人一顿毒打致使胎死腹中,老人家的儿媳受到巨大的打击,心灰意冷之下,死在了官府之人手中。
老人家的儿子撕心裂肺,奋起反抗,却被官府的人几招制服,最后将其抓走,送到了辽东地区。
这一去就是五年之久,从此毫无音信!
村里其他的人家也大都遭到过如老人家这般的遭遇,村落里所有还有烛火的家中,只有老人,没有青壮年!想来那几家没有烛火传出的屋子,恐怕是老人去世,已经没有人住了。
陈子昂叹气一声,这种事情他每次听到,都会升起一股无力感,不管自己修为再多高深,也阻挡不了这些事情的发身!
这种事情无法全部阻止和避免,边关重地也必须要有将士驻守,不然后金军来犯,无人阻挡!后金军就会一路南下,直逼京师,一旦京师陷落,整个大明就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到那时,此世间就再也无一处安宁之地!
“老人家,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陈子昂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是好,只能如此说道。
老人家却摇了摇头,并未在意!
“您的儿子就没有给你回过一封信吗?这一去五年之久,怎会毫无音信?”沈文轩却问了起来,略感好奇。
“一年前,有一封信传来过,却是传来了噩耗……”老人家说到这里,神色苍白,眼中有着泪珠闪过。
养了这么久的儿子,就这样死在了远方,尸骨无存,一家四口,现在只剩下他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还存活在世间……
“抱歉,老人家,我们不该说其此事……”陈子昂叹息一声,默默说道。
老人家只是摇了摇头,一下子屋内沉默了起来。
“屋内简陋,几位就将就着住一晚吧!”说完,老人家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去了另外一间简陋的茅屋,将门关了起来。
“陈大哥,这位老人家好可怜……”于瑶不仅看着老人家的方向,哽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