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哪里清楚,赖大早上回去跟赖二通了气。
反复研究后,认为贾蓉并不稀罕管西府的事情,恰逢一大早又有宫里的人来传唤贾蓉,贾蓉出门办事这回肯定顾及不到荣国府。
故而赖大才有胆子硬抗贾赦。
毕竟荣国府地位最高的老太太是个“讲究人”,老太太很多时候都挺清醒的,但唯独对下人这块,在认知上是过于宽宥了。
赖嬷嬷那边一撺掇,老太太便不愿意再查这事了。
她并不觉得从下人那里敲出十万两银子来,能够改变荣国府的现状,反而会把荣国府闹得一团糟,如此严苛对下,以后谁还帮你做事?
至于贪墨。
水至清则无鱼,人家给你做牛做马,不就是为了这些银钱?朝中贪墨的官员尚且清理不玩,你还真以为家中的下人能够各个手脚干净?
他们只要不明面上偷盗,当主子的是不需要管的。
账目上漏多少,那都是管家媳妇和老爷们的事情,以前是王夫人管账,如今是王熙凤,老爷们要平多少账,管家的媳妇还能心里没数?
以前是王夫人管账松懈。
现在的王熙凤是精明,但她看着贾赦、贾琏甚至是贾政许多时候都要平账,她自然不甘落后,更加用力的扒拉。
以至于荣国府的开销更大了……
唯独不同的是,王熙凤接手的时候,荣国府公中就没啥银子了,她当媳妇的又不能让财务支撑不下去,所以反过头来,还要为荣国府赚钱操心。
再过两年,说不定钱没捞上,还得赔出去……
正因为自己也不干净,特别是支了一万两在大相国寺放印子钱,这轰轰烈烈的查账的事,王熙凤反而不敢插手。
等到赖大那些人不负所望,足够硬气后,她便松了口气。
也开始打起圆场来。
“老太太何必动怒?大老爷这也是为了贾府好,若非是因为修园子耗费甚多,大老爷也不会如此急切的为公中求钱财了。”
贾赦听闻,也是借坡下驴,连连称是。
老太太脸色遂好了些,便开始教导儿子,大户人家立身的根本是什么,该有怎样的气度胸襟……
这热闹看得有趣。
薛姨妈在一旁对女儿悄声说道:“荣国府可学不来宁国府,大老爷镇不住下面,老太太又不愿深究,这事闹的虎头蛇尾的。”
“到头来,账本还是没有查。”
“全是一笔糊涂账。”
宝钗摇了摇头:“查账本的确是个好办法,但也不是能把账本查清,就能杜绝这些事情的,只是让贪墨的难度高些罢了。”
“我们薛家这些年,底下那些管事、掌柜拿走的银钱,又岂会比荣国府少?”
“说到底还是看主家。”
“当家的老爷强势有能力,大家自然更多的想着做事上进,贪墨也少些,当家的老爷若是没能力,谁不欺你三分?”
“错非有贾家做靠山。”
“薛家如今的产业怕是也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宝钗自幼就帮着父亲管账,最明白薛家的产业这几年发展的越大,利润却越少,根本原因不是经商的利润低了,而是下面的人贪墨的越来越多了。
明摆着欺负薛老爷病重,行动不便。
而薛蟠是个二货……
账务上的手段和能力,只是让下面的管事和掌柜们没有那么放肆罢了,也就是去年,薛蟠当了个盐卒千户,一天到晚带着一帮盐卒纵马撒欢。
事情办了多少都无所谓,就这风头,便让下面的人安分了许多。
薛宝钗也顺势整顿,导致薛家下半年的利润,整整提升了三成,这也是薛家如今有钱借予荣国府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