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城是利贝诺管理者们的居住地,其他区的居民没有特殊关系,不要说住进来,就连波士城的城门都摸不到。不过托蜂鱼岛丧尸的福,现在利贝诺所有的幸存者都集中到了波士城,而管理者们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也腾不出手来来把黑户们各自打发回家,于是波士城里一时多了好道特殊的风景线……
作为外来者,唐千鹤和简妮都对利贝诺的风土人情一无所知,所以当她们看到有人在路边摆摊打出“承接关于纹身的一切业务”招牌,还以为这是波士城的惯常风景,但一旁的文蓁却皱起了眉。
注意到她的异常,唐千鹤停下步子,问她:“怎么了?”
“利贝诺不允许岛民擅自清洗纹身……抱歉,我去处理一下。”文蓁说着,朝那个坐在草席上的摊主走去。
棕皮肤的摊主感到有人停在他摊位前,他盯着手里的色|情杂志,头也不抬:“已经收摊了。”
“我是海明院的人。”文蓁语气沉稳,敲了敲他的招牌,“你违法了。你哪个区的?”
摊主终于把视线从三点式兔女郎的巨|乳上挪开,用他那双异色双瞳的眼睛打量了文蓁两眼,然后伸手,把那个三棱柱形状的招牌转了个面,让她看到招牌的另一面——清洗纹身除外。
文蓁:“……”
唐千鹤失笑。这么赖皮的招数。把招牌造成三棱柱,如果来的是目标客户,他就“承接关于纹身的一切业务”,如果来的是城管,他就亮出免死金牌。
她觉得这个摊主蛮有趣的,但文蓁显然不这么想,她板起了脸,正要教训什么,棕皮肤的摊主却突然转过眼睛,瞧了唐千鹤一眼,然后脸色微微变了。
仿佛一个爱尔兰人走在街上,猝不及防地遭遇了变装的英女王,男人神情复杂,盯着唐千鹤:“你从哪里来?”
正要开口的文蓁顿住了,她朝唐千鹤望去,后者露出一丝疑惑,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回答:“我从中国过来的,我是中国人。”
“中国……”棕皮肤的摊主喃喃,脸色变幻不定,过了几秒,他忽然对她说,“我给你算个命吧。”
唐千鹤瞅瞅对方那与流浪汉同款的发型、乌青青的黑眼圈,再瞟瞟他手边的色|情杂志,露出一个“说实话我不太想从这种可疑人士口中听到自己命运”的表情。
她的拒绝太明显,棕皮肤的摊主咧咧嘴,伸手把三棱镜又转了一面——源自古老中国的神器算命术:麻衣神相。
在场三个中国人嘴角都是一抽。阁下你顶着一身棕皮,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和遥远的东方古国攀亲带故,哪怕你说你是吉普赛女郎的传人也比这个靠谱啊。
棕皮肤的摊主显然不这么想,他展示完那面隐藏得很深的招牌后,自觉已经尽到了让顾客安心的义务,可以进入正题,于是殷切地招呼唐千鹤坐下,让他给她看个全相。
唐千鹤为难地看了占卜师给她安排的特等席:一张发了绿霉的草席,他坐那头,顾客坐这头……
犹豫几秒后,她还是坐下了,因为对方说了,他就是纯粹地想给她算个命,不论她对算命结果满不满意,他都不收钱。
——就冲你这份觉悟,我今天舍命陪君子了。
女孩子坐在草席上,简妮和文蓁好奇地站在她两侧,进入神棍模式的摊主则端坐在她对面。
没有水晶球,没有塔罗牌,没有甲骨兽壳,什么道具都没有……他就那么背脊挺直地坐着,神情沉稳。
缓缓抬手,遮住了自己海蓝色的左眼,留下那只异兽般的晶黄瞳仁,森默地注视她。
仿佛将自己化身为连接人间与天界的通道,窥探着星辰的轨迹,寻访着凡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明了的神意。
被他身上的气势震住,围观者甚至真的感到了一丝紧张。
终于,那人放下了左手,然后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文蓁第一个问:“怎么样?”
问完她自己也感到诧异,方才看着这人卜算唐千鹤的命运,他的脸色忽明忽暗,她的心情也跟着高高低低。
只不过是认识了两天的女孩子,但她竟然格外在意占卜的结果,看别人测算她的命运,自己也替她捏了把汗。
比起文蓁的惊奇迷惑,简妮就直白得多了,明确威胁卜算师:“如果算出坏结果,我会砸掉你的招牌。”
唐千鹤微微冷汗:“小妮,算命这种东西本来就有好有坏……”
她转过头,对棕皮肤的男人说:“没事,你说吧,有什么说什么。”
你随便说,我随便听。
从她的神情里读到她的心态,男人心里撇撇嘴。
真不好骗啊。……不过也对,这才符合她给他的印象。
垮下了脊梁,他懒洋洋宣布:“嗯,近期都没什么大问题。”
丢完这一句,他就伸手去拿腿边的色|情杂志,一副“服务完毕好走不送”的惫懒样……
文蓁很不愉快:“你这什么态度。”
“干嘛,反正我又不收钱。”他理直气壮,“白给你们看了相,你们还想怎样。”
……好像很有道理。但为什么这话听着让人格外憋屈……
文蓁一咬牙,正要说“那我出钱你给我好好看!”唐千鹤拉住了她,摇摇头。
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然后若无其事地对好友们说:“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正要转身,却听到了那个男人说:“我叫尼尔,是个‘造梦者’。”
唐千鹤一愣,重新将目光投向草席上的卜算师,他却只是勾着嘴角笑了一笑,低下头,继续和杂志上的三点式兔女郎缠缠绵绵。
她认真地瞧了他几眼,记下了“尼尔”这个名字,然后转身。
文蓁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不甘心,但既然唐千鹤都不介意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三人走了一阵,一直默不吭声的简妮突然道:“那个摊主应该不是a区的人吧?你们这里有‘违规摆摊’的说法吗?”
文蓁一愣,心想对啊,我还可以现在倒回去,以城管的身份砸他的场子。
“有的,可以取缔掉。”她给了简妮一个赞赏的眼神,正要行动,唐千鹤的声音及时响起:“但是现在各个区的人全混在一起了,法不责众,而且大家摆摊多数是为了以物换物,说取缔就取缔,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恐慌和不满,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于是文蓁犹豫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顾全大局的。
唐千鹤适时地抛出了新话题:“文蓁,为什么在利贝诺不能擅自消除纹身?”
这个话题其实不太好回答,文蓁想了想,斟酌着说:“利贝诺的本土居民一生下来,就会被刺上编号,编号是不允许私下消除的。”
“编号?”简妮歪了歪头,指着路边一个衣衫褴褛、躺在树荫里呼呼大睡的孩子说,“就是那个?”
唐千鹤顺着她的手望去,看到了孩子腰间的一行刺青:g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