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矩泪流满面地大吼大叫着,目眦欲裂地冲到了潕水之中,恨不得将所有人重新拉回自己身边......
可那一片铺天盖地的嗜血“黑云”,一口就吞掉了水面上所有的木筏......
半个时辰之后......
豫州,颍川郡,邵陵县城,南门的城墙上,火光通明,剑拔弩张(今河南郾城县东三十里召陵寨。)
“来者何人?!为何深夜到此?!为何不点燃火把?!”
守城将领周保眉头紧锁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城外,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动静,却是并未发现任何大军压城的迹象......
“不要攻击!不要攻击!自己人!!!过汝水的时候,火把掉水里了!还好木筏没翻,不然小的就到不了这里了!要是将军不放心,可以丢个火把给俺!还有支将军有令,命你部人马立刻开拔,勿必在天亮之前赶到郾县汇合!”
周保将信将疑地挑了挑眉毛,直接丢了几个火把下去......
“扑通”几声之后......
城下的情势顿时变得清晰起来,就连信使也在火光的映衬之下,露出了一张明显带着羯人特色的脸庞......
周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盯着信使,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之后,这才疑虑重重地问了一句:“这么急?!非要天亮之前?!难道是郾县那边出了什么事?!”
“不瞒将军!是荥阳那边的晋军杀过来了!”
周保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了起来,尤其是看着城头上那些开始变得惊慌失措的将士,忍不住立即大声呵斥道:“娘的!不许交头接耳!什么狗屁晋军,整个豫州都让咱们都打残了,就荥阳那些缩头乌龟有什么好紧张的?!”
可周保的话却似乎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实在是荥阳城的一战......
他们的损失太惨烈了......
信使眼见城头上一片喧哗,赶紧继续大声叫道:“将军!此次敌军来的太过突然,而且声势极其浩大,支将军又出借了不少兵马给孔将军去围剿李矩,无奈之下才让小的强渡汝水,来请将军速速带军前往郾县支援!”
“只让俺一个人带兵回去?!”
周保有些怀疑地眯缝起了眼睛......
“支将军还命人向孔将军和葛陂大营去求援了!”
周保的眉头立时拧在了一起......
“将军!小的已经把命令传达到了,现在就要回去复命,还请将军立即赶往郾县!”
信使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去,并且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将军......,这不会有诈吧?!”
周保不由得深看了一眼目光闪烁,惴惴不安的亲信......
“这人说的一口咱们的家乡话......,相貌也没啥问题,绝不是晋人假扮的......,”
“可这个时辰让咱们赶去郾县,总觉得有些蹊跷啊......”
周保不由地点了点头,然后略微沉思了一会......
“如果真的有诈......,那他就应该是带着大军前来,然后想办法骗开城门......,可你看他就一个人,而且说完就走......”
“可是支将军之前明明下过死命令,绝不可擅自离开邵陵县一步啊......”
同一时刻......
邵陵县城南门外的不远处
“王安!你做得很好!”
“幸不辱命!”
祖逖欣慰地拍了拍王安那宽厚的肩膀,又扫了眼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无难军战士们,然后再次神色凝重地看向了仍旧火光通明的邵陵县城......
不久之后......
梁州,汉中郡,黄金县与西乡县交界处的丘陵地带,仍旧是那个满是尸臭的的阴冷洞穴内
谢艾的额头忽然变得越来越烫......
可他的光着的身子却是越来越凉,就连四肢也逐渐开始变得僵硬,甚至还不断地说起了胡话......
“小草......,小草......”
“你不要再戴着......,那张吓人的面具了......”
“你是小草......,你不是......,公主......”
“呼”的一阵冷风吹来......
谢艾的胸口却是忽然一阵滚烫......
一种难以形容的滑腻......
一种刻骨铭心的温软......
瞬间就将他冰冷的全身,彻底交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