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顿住,想到占长吏对徒湖的态度,怕这只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徒湖倒是不在意,说道,“贸然去找我那未来岳父,他当然不会同意。他为人刚正,也不会允许我毫无建树,靠着关系去他手下做事。”
“那公子可是有了主意?”
“听闻羽国二世子离世,国主正择合适人选选前往羽国慰问。”
“慰问使者?”
“对。因羽国世子的死事关明茵公主,引来些忌讳,所以国印司一直没能确定合适人选。这差事虽说不大,却可给我一个正当的入殿理由。石、羽两国也有许多年没有互通有无了,若是幸运,借此机会探探羽国如今形势,说不定会有机会去财布属或者官贸属,哪怕再下级厅院也可。”
“只是公子的两位兄长不是都在国印司下面执事嘛?想得到这使者之职,怕也不容易吧。”
徒湖狡黠笑笑,“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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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户夫史‘桐关’府邸。
徒湖送上拜帖,等待被接见。
桐关是武将出身,院宅也是一派武人风范。没有奢华的廊桥树冠,除了几座普通的假山,府中最显眼的就是一片空旷场地,摆着木桩、挖了沙坑、立着一些长枪铁器。引路小仆说桐大人每日都会在此练功,还允许府兵也可使用场地切磋,果真是个尚武之人。
进入正堂,桐关已等在那里。
徒湖恭敬拜之,“侄儿徒湖拜见桐伯父。”
桐关笑容可鞠,道,“贤侄快快起身,不必拘谨,今日怎有兴来我府上呀。”
“侄儿听闻桐姐姐病重,特意前来看望伯父。侄儿平日虽无甚用处,但市井名医认识不少,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贤侄有心了。昨日离石城主刚刚送来消息,说是有位圣手女医已诊明病因,正在医治,让我们宽心。”
“有城主在,伯父是应宽心,他对桐姐姐的痴心,国中谁人不知。为了取得芳心,不顾当年世子身份,用计取胜的事,如今也是一段佳话。”徒湖看桐关心情不错,接着说道,“那伯父为何看上去愁容依旧?可是......因寻麋之事?”
徒湖提到寻麋,桐关便明白他今日来意定不一般。桐关吹吹茶,说道,“哦?!贤侄对国殿的事倒是清楚,可是听守相大人说起的?”
“城中早已传遍,说国主命兵户属入林寻麋,寻回不过百只。今年贡献大典前,若凑不够千只,奂谷大人受责不说,整个‘国户司’的官员恐怕都难脱干系。伯父烦心也是应该的。不过......”徒湖故弄玄虚道,“这寻回千只.....也不是不可能,总还是有办法的。”
桐关一听,瞳色微聚,笑道,“看来,贤侄今日是来献策的。”
“献策不敢,伯父也知小侄平日贪玩,小聪明却是有些。”徒湖也喝口茶,继续说,“家父时常告诫,让我像两位兄长学习,多为各位叔伯分忧。”
桐关不想被徒湖带着节奏,故意不追问献策之事,只是应道,“守相大人这话确实在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有所担当才是。”
“伯父说的是。侄儿自小就佩服桐炎兄长。武,无人可敌,勇,无人可挡,不然国主也不会派他去做一方守城大将。侄儿虽不及兄长之万一,却也希望可以为国效力。”
“贤侄......是想入殿执事?这是可喜之事。”
“听说出使羽国的人选还未定下。对方是羽国世子,守相之子出使......再合适不过了。这一来一回,少说两月。我两位兄长整日帮父亲处理政事,自是脱不开身的。我愿替他们跑这一趟,回来也不会误了贡献大典。”
听徒湖直接说明来意,倒是让桐关有些意外。这小子既为自己想好了上朝荐言时的说词,又狡猾地再提起‘贡献大典’,故意要挟。
桐关是个武人,性情耿直不绕弯,却也为官多年,自然看得出这个毛头小子的心思。这慰问使者本不需什么要职人员,徒湖想让桐关去提这个人选,无非是不想让徒漾和徒波提早发现,暗中阻挠。
先不说他所献之策是真是假,自己身为武将,最恨被人掣肘,何况还是个毛头小子。桐关不愿轻易就范,放下茶杯,表现得心不在焉道,“贤侄此心是对的,只是这使者人选,向来是国印夫史和守相大人定夺,贤侄怎不去......”
“伯父!”徒湖打断,笑盈盈道,“不瞒伯父,侄儿昨日随意让两个仆人去林中寻了寻,结果还真寻了几头兽麋回来。已经禀告奂谷长官,送回了麋场,伯父......一问便知。”
桐关凝了凝眉,这个平日里风流无度满城皆知的纨绔子弟,正笑盈谦卑地坐在自己面前,一番对话让人意外,也让人震惊。比起徒漾和徒波趾高气昂的作态,徒湖这般沉稳心机,才更像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