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朴出面,以商议军机之名,召集郡司马薛子都和其余四名校尉。
官拜校尉的周盛,自然也在召集之列。
实际上,除了围城首日陈朴曾登城观战,此后他便当起了甩手掌柜,一概不理防务。
当时,他已然决心通虏,自然不会留心防务。
或者说,是有意疏忽防务,更为恰当。
身为主官的他,不统筹全局。
薛子都及以下诸将,又没有这个权力,且无令不得分兵互救。
故睢陵防务缺乏整体布局,形同一盘散沙。
一旦北军攻城,各营人马便只能各自为战,自求多福。
结局大概就是,梁军被各个击破,睢陵陷入虏手。
如此,方便于陈朴与北军里应外合,一举剿灭忠于南梁的守军。
故自郡司马薛子都以下诸将,凡不知情者,皆对陈朴有所怨言、对战局有所忧虑。
他们正想借此军议之机,好好劝谏陈朴。
毕竟军国大事,可是容不得半点胡闹的。
在他们看来,陈朴不懂军事,根本不是问题。
他完全可以授权精于军旅者,代为指挥。
其中,薛子都就是济阴诸将中最合适的人选。
论军职,他冠于济阴诸将。
论能力,他熟悉匈奴战法,且沙场经验丰富。
故济阴诸将,确实无出其右者。
很快,诸将到齐,分列郡衙大堂左右。
“呈上来!”
陈朴面色严肃,当先发话。
诸将皆不明其意,不知到底要呈上何物。
闻言,堂外候命的五名差役,手捧木质托盘鱼贯而入。
托盘之上,赫然是血淋淋的人头。
“这......”
诸将自然识得齐皓五人,更知道他们与陈朴多有走动、关系暧昧。
正是因此,诸将皆猜不透陈朴究竟要干什么。
“诸位,请过目。”
陈朴一边说着,一边朝随堂文吏使了一个眼色。
随堂文吏遂将五份降表分发诸将。
当然,这里面是没有陈朴那份的。
“降表?!”
匆匆一眼,诸将皆一时情绪复杂。
有诧异,更有愤怒。
若是齐皓五人通虏得逞,他们可就要死得稀里糊涂、不明不白了。
恐惧让他们齐刷刷地看向陈朴,他们需要一个解释。
“齐皓五人通虏一事,罪证确凿。
本官斩之乃依律而行,诸位无须多虑。”
陈朴所言乃萧绍瑜的授意,他接着说道:
“本官数日不理军务,非不愿,实不谙也。
为保睢陵不失,本官决意将节制城中兵马之权,让贤九殿下!”
听了他的前半句,诸将皆赞其尚有自知之明。
同时认为,他是要将兵权交给薛子都呢。
毕竟后者乃沙场猛将,且位次之。
当听到是让贤于萧绍瑜,诸将心中皆五味杂陈、各有不同。
因为范雍的缘故,周盛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他意识到,自己要时来运转了。
其余四将的心中,则更多的是对睢陵命运及个人安危的担忧。
即使薛子都颇为欣赏,萧绍瑜的为人与勇敢。
然两国交战并非儿戏,他不认为年轻的萧绍瑜能比陈朴强上多少。
跃马疆场,勇则足矣。
然调度大军,却须谙熟兵法。
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尽管想法很多,偏偏无法反驳,也不能明着去争。
萧绍瑜的身份摆在那里,就注定了他们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尤其是身份敏感的薛子都,他甚至连不满的情绪都不能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