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宣怀所定计划中,如此设计梁帝:
将梁军情报透露给魏军,假魏军之手除掉梁帝。
这样做的好处是,他无须背负弑君恶名。
而以目前的两军态势,仅凭此,显然是不够的。
太子登基在即,而魏军败梁帝并除之,尚须时日。
最毒不过妇人心。
刘皇后命谢宣怀督谢韬,率左卫军与魏军里应外合,合击梁帝。
如此,何愁梁帝不崩于阵!
北魏犯境,梁帝亲征,此千载难逢之机也。
若是错过了,便只能等待梁帝寿终正寝。
太子等不了,刘皇后志在抓住此机。
谢宣怀尚有大用,还是太子岳丈,刘皇后嫡妹之夫,故须保其名节。
谢韬虽为谢宣怀之侄,刘广博之婿,却远不及谢宣怀重要。
二者之中必选其一。
当然,弑君恶名只能由谢韬背负。
如何说服谢宣怀,同意牺牲谢韬之名节甚至性命,刘皇后自信十拿九稳。
待到事成,陈郡谢氏门第升品,并跻身南梁门阀之列。
甚至排位仅次于皇族萧氏、兰陵刘氏。
位列门阀之三,足保陈郡谢氏世代公侯。
复兴陈郡谢氏,正是谢宣怀毕生夙愿。
面对此诱惑,他是毫无抵抗力的。
至于牺牲谢韬,与其悲伤,不如回家生娃。
多生几个儿子,不比侄子香么?
届时,于内刘广博协助掌控京城,于外谢宣怀议和北魏。
太子登基之路,将是一片坦途,毫无风险可言。
“陛下并未授意。”
厉维钧坦诚答道。
他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颓然。
太子拥监国名分,行事跋扈,甚至隐隐透着有恃无恐。
没有梁帝的旨意,如何制约太子。
他听懂了周刚峰的暗示,御史中丞虽权重,却不便出面制约太子。
“请宗正卿临川王殿下出面,何如?”
厉维钧问道。
他们无法制约太子,却不代表京城中无人能令太子收敛。
厉维钧首先想到了梁帝六弟临川王。
以其皇叔之尊,太子亦须礼敬三分。
同时,他主理皇族事务,于萧氏皇族中有所威望。
只要他振臂一呼,在京诸王群起响应,或能令太子忌惮。
“临川王殿下若想出面,何须你我去请?”
周刚峰答道。
太子跋扈至此,也不见临川王出面制止。
显然,临川王并无出面之意,强求是不成的。
“袁太傅呢?”
厉维钧再问。
“袁太傅”指的是太傅袁安平,他还兼任国子祭酒。
袁安平年逾古稀,于南梁朝野可谓德高望重。
太傅之职虽属赠官,且无执掌,却是位列十八班。
论官位之尊,他犹在谢宣怀之上。
同时,他乃梁帝之帝师,号“大梁文魁”。
梁帝尚且尊之敬之,始终以师礼相待,遑论诸王百官。
此外,国子祭酒乃其实领官职,主持国子学。
梁帝以“州重”、“郡崇”、“乡豪”,取代各级中正。
于吏部据谱牒任官外,无复膏粱寒素之隔(不分士族、寒门),以经考选官。
经考囊括五经,不通一经者,不得为官。
国子学设五经博士,皆海内五经权威学者,袁安平更是堪称五经泰斗。
故历年经考,皆由袁安平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