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中丞、厉尚书,二位来了?”
华景看见止步堂前的周、厉二人,便朝二人打起招呼。
袁安平循声望来,忽然面色阴沉,沉声道:
“你二人可知错?!”
周、厉二人顿时醒悟,原来袁安平确是已知二人投入太子门下之事。
而最有可能的告密者,便是正在偷偷拿走几枚棋子的华景。
“冲!袁太傅,该您落子了。”
华景笑着说道。
冲?华景根本无此可能。
袁安平满腹疑惑的转头看来,险些惊掉下巴。
棋盘之上,自己一方竟然莫名其妙的被华景一分为二。
“怎么可能?!”
袁安平不可置信的惊呼。
“下官棋艺精进,一切皆有可能也。”
华景捻须得意,还朝周、厉二人挤挤眼,那意思就是:
二位识趣点儿,莫要揭穿老夫,否则老夫给你们下点毒,保证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周、厉二人有点哭笑不得,也根本没有心情去揭穿华景。
二人躬身入堂,跪在袁安平脚下。
厉维钧直言:
“袁师,您老德高望重,却于京中局势置若罔闻。
学生没您这份耐性,也没您这份雅兴,硬抗不行,迂回便是。”
他确是个性死板,竟然暗讽袁安平还有闲心下棋。
其实,他是有怨气,怨袁安平太过沉得住气。
“老夫下棋怎么了?总比某二人变节要好吧!”
被华景莫名其妙扭转了棋局,心有不忿的袁安平,遂把气撒在了厉维钧身上。
师徒二人大眼瞪小眼,顶上牛了。
“袁师容禀,学生二人并未变节,只是......”
周刚峰欲道明计策,却被袁安平打断道:
“是想借请老夫出面劝进之机,拖延太子,是吧?”
拜访临川王后,二人被太子手下盯梢的事,袁安平是知道的。
他也知道二人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不便直接过府相商。
投效太子并代为相请于他,不过是想“名正言顺”,免去太子的猜疑。
平心而论,二人初心纯良。
呃?
周、厉二人再看向袁安平,眼神变了。
什么叫洞若观火?眼前便是啊。
“老夫装病,不就是想拖延太子么?
你二人倒好,急着来出身在曹营心在汉,往日的淡定呢?
谋国也要谋身,在其位方能谋其政,你们操切了。”
袁安平点破迷津,他是又爱又气。
周、厉二人既有才华,又为人正直,是他很看重的两名弟子。
当然,梁帝是要排除在外的。
他理解二人一片忠君之心,却是气恼二人历练多年,临大事还是如此沉不住气。
待太子之乱平息,二人何以自处?现在的职位肯定是坐不下去了。
纵使梁帝有心偏袒,也不能无视朝野声讨。
更为重要的是,二人空出来的职位,必然引来各派势力争抢,梁帝少不得又要头痛一番。
“您老也不说一声,学生哪知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厉维钧听出了袁安平的语重心长,一根筋的他还是忍不住嘟囔道。
京中局势变幻迫在眉睫,再不有所作为便一切皆休,何况他和周刚峰也不是没有静观其变过。
所以,他不能接受操切一说。
“维钧兄,错在你我,袁师自有考量。”
周刚峰忙打圆场,阻止了厉维钧可能的抬杠。
若把袁安平气出个三长两短,他俩可是交代不了的。
而且座师教训弟子,话说得重点儿,也没什么。
所谓责之深,爱之切嘛。
袁安平也来劲儿了,非要治服厉维钧这个一根筋不可。
他拿出国子祭酒的学术权威派头,说道:
“京城兵权,陛下可有明旨交代?”
“没有。”
“可能不交代么?”
“好像也不能。”
厉维钧语气软了,这个问题他是吃不准的,毕竟梁帝没有透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