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长安城犹如陷入从天空倾覆下来的一片黑沼。

沉溺下去染上黑色之后，朱雀街在瑟瑟寒风中分外静谧，千家万户的灯火被冻得异常冷清。

宵禁一过，城中只剩睡着和不睡的人，后者少之又少，长孙无尘和李凉夜算其中两个。

但也只有他们两个。

偌大的长街长孙无尘和李凉夜提剑前行，灵光和夜鸢合用灵法带着织娘的尸首紧随其后。

按照李凉夜的计划，从东宫到乐游原这一段路，只有他和长孙无尘。

从东宫东门出右转，不需转弯，往通启夏门大街直行，过永兴、崇仁、平康等左右合计九个大坊，随后在永宁坊西北角左转往东，过永宁一坊则到宣平，宣平坊上是乐游原。

这段路一般人走得有几个时辰的脚程，虽然路途平坦明朗，但两边都是亭台楼阁，甚至不乏林木茂密处，要找一个地方藏身委实简便。

白星君和段雪楼等司夜台众人接了李凉夜命令，都在乐游原等，除非感觉到李凉夜和长孙无尘中途遭遇伏击，否则他们不会出现在这段路上。

如此整段路就只剩两个人，还有两位剑灵、一具尸体，以及——

那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出来的伏击者。

意料之外的是，长孙无尘和李凉夜没有看到那两个女人，率先听闻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响。

那是几乎是动听悦耳的奏曲，带着步伐的旋律。

长孙无尘和李凉夜同时止步。

从前面街角，准确说来是从前面街角的天上，不是高空，是某一座月楼的屋顶，一个穿粉白嫩红挑花襦裙的小女孩从屋脊上“走下来”。

身边跟了一条金黄色皮毛的大狗，刚才发出的声响来自于系在脖子上的狗铃铛。

那女孩手腕上也戴了相同的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