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你哥多大的人了,还能饿着自己不成?快点吃完睡觉,明早,明早咱就走,再也不回这个家了!”他一点不嫌弃地摸摸妹子的头,抿着唇扯出抹笑意,“我就不信,咱俩不缺胳膊缺腿的,离开这起子人还活不成了?与其受那女人的窝囊气,倒不如离得远远地逍遥自在。”
自欺欺人,安知夏望着他不甚坚定的目光腹诽着,却也用力点头支持道:“哥哥在哪,我就在哪!”
那两粒药在小哥哥注视下,入了超市,她咕嘟咕嘟将水喝了大半,长吐口气笑道:“哥哥我已经好了!”
既来之则安之,太多穿越剧本里经典的一句话,除了认清现实硬着头皮成为七二年的安知夏,在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的时代,她没有其他法子,好歹还捡个对自己捧在手心的同胞哥哥。
“小丫头片子,你惯会哄我,当哥没吃过药啊,刚下肚子就起了效果?”轻轻弹了下她的脑袋瓜,给她掖好被子,安知秋裹着破旧的军大衣睡在两条宽凳子拼起来的“床”上,一米八的高个子蜷缩在一起颇让人心疼。
“她真坏!我都听见了,”下午睡了许久,她精神得紧,见黑暗中的哥哥动弹了下,忍不住为原主和他打抱不平道。“她为了钱,不惜让我们去更艰苦的地方。说什么让你顶她的工作,要是她现在让了位,哥哥也不用下乡了。”
“我不用下乡,那你呢?”安知秋好笑地回道:“哥哥可不舍得你一个人去吃苦。”
“那是娘……”
“知夏,”打断妹妹愤愤之言,他淡淡地说:“从今往后,我们跟他们是两个安,娘的工作就当我们还了他的生恩。我们下乡,户口也会跟着走,不会再受他们的牵制,日子可能比现在还要清贫,可只要我们努力,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安知夏眨巴眨巴眼睛,干巴巴道:“我就是气不过。”
安知秋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极为小声地说:“谁不是呢?明天到了车站,你帮我拖着他们俩。”
没有多问,她点头应声,又说了几句话,在冻疮又痒又疼中,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似乎没睡多久,外面就传来使劲地敲门声。
“快点起来吃饭,火车不等人,”粗哑的嗓门将俩人从周公那里扯回来。
安知秋鲤鱼打挺起来,屋里漆黑一片,根本不知道几点,淡淡地应了声。
安知夏也坐起身,见哥哥出了门,便摸索着用过了温水的毛巾擦拭遍身子,换了干净的内衣,从超市寻出时兴的德绒双面绒秋衣套装,又套上身修身加绒保暖后,才穿上原主结成块的棉衣、打了补丁的罩衫。
头发也干洗了遍,编成俩麻花垂在胸前,简单漱口、净脸后,她仔细地将脸、手、脖子和耳朵抹上治疗冻疮的药膏和适宜孕妇用没味道的护肤品。
整个人才显得清透和舒畅,她利索地凭借着记忆,将原主的课本装到包袱中,又收拾了两件罩褂和裤子,才拎着东西出门。
或许是兄妹俩在安家吃的最后一顿饭,康晓华倒是大方起来,每人一碗浓稠喷香的小米粥,一个白煮蛋,俩个三合面馒头以及一碟子酱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