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十三岁了,难道吃饭的时候就没有想过长辈吃没吃?
我知道你是从农村长大的,可能不大讲究,但这基本的尊老爱幼和讲礼貌得知道吧?
你们农村不是规矩挺大的,大人不吃饭孩子们都不能上桌子。
我可是一口都没吃上呢!”钟母忍不住说道。
她对面子工程做得一向不错,这会儿想从开始就给狄国良扣个大帽子,只要一个人不孝顺,那他浑身都是缺点。
往后再有什么冲突,观众们也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所以一天的吃食没了就没了,她得让这一兜吃食发挥最大的作用。
狄国良疑惑地说道:“你不是说不饿吗?而且你给我一兜子饭的时候,也没说让我吃多少,不就代表着让我敞开肚子吃?”
“我什么时候说不饿了?我给你兜子的时候,难道没说让你先吃点吗?什么叫点?那肯定不能敞开肚子吃呀!”钟母满脸愁色地说道:“我们城里不比农村,能让你敞开肚子吃。
我们城里每个人每月供给粮是一定的,前半个月吃得多,后半个月就得灌水充饥了。有钱都不一定能买上粮食。
这一顿就算了,以后得委屈你跟我们一样吃个三五分饱了。”
“你们城里人咋心思那么多?说得话都要拐着弯地理解?
明明刚才你跟这俩小屁孩说你早上吃的多不饿。
我才放心吃饭呀。
这也没多少,我还没吃饱呢,灌了几缸子水才勉强不难受。
你怎么对我都行,就是不能饿着我!
我娘说了,要看一个人对我好不好,就看管不管我吃饱!
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不能昧下我的饭!”
狄国良梗着脖子为自己的胃抗议道。
钟母被气得差点仰倒,在她听来,狄国良最后一句话就是赤裸裸地威胁。奈何她爱面子,硬生生得妥协。
狄国良太能吃了,还不愿意委屈自己的肚子,一没能吃饱就能嚷嚷着整节车厢都能听到。
想想那一千二百块钱,钟母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疏导,脸上的肌肉抽动下代表笑意。哪怕她想买最便宜又填饱肚子的饭,可车上和车站上的吃食都不便宜。
而她一路上也被气饱,没怎么吃饭。
这时候她挺怀念自家大儿子的。那真是个懂事又乖巧的孩子,吃得少、家务活全包,哪这么折腾人?
火车在钟母钱快要见底时,终于抵达沪市。
坐着公车回家,裴家住在纺织厂宿舍里,一路走来,大家都很好奇地问道:“东刚媳妇,这是你家什么亲戚呀?
平时我们也没见你们家有啥来往?”
“这小伙子长得可真精神呀,老婆子都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了……”
“他长得好像是电视上演得张飞、李逵的样子,搁在家里能避邪……”
他们跟看猩猩似的远远围上来指指点点讨论着。
钟母都不好意思开口,可不等她想好怎么表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