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尸体应该是刚做完手术,肚子上缝了线,被这么一摔,线裂开腹部就破了,一堆滑腻的肠子和着血滚出来,溅到了我的裤脚上,我又恶心又害怕,不停的蹬着腿想离那些东西远点。
那些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手忙脚乱的把地上的肠子塞进尸体的腹腔,嚷嚷着去叫谁谁谁来,再把伤口重新缝合一下,还有个年纪看上去稍大的中年男人脾气特别不好,气急败坏的骂谁这么大手大脚的,做这么点小事都出错。
其他人都被他骂得跟孙子似的,谁也不敢顶嘴,手上利落的干着活,把尸体重新抬回平车,我听见有人小声的嘀咕,真是怪事,明明走得很稳也没颠簸,怎么就会掉下来了呢。
那中年男人耳朵也尖,听到这话又是给人当头一阵训,说不是你们手脚不稳,难不成还是尸体自个翻的身?
我坐在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一听他这话,还真想回口说尸体就是自己翻下来的,可这话说出来谁信啊,隐隐还觉得脸上有点凉,以为脸上也溅了血,用手一抹,发现只是被吓哭了,悻悻的暗自庆幸了一下,窝囊了点总比被糊了一脸死人血的好。
等他们忙得都差不多了,这才看到了还瘫坐在地上的我,其中一人赶紧想过来搀扶,可我见他一手的血,根本就不想让他碰,连忙摆了摆手婉拒,自己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
那中年医生这时也看到了我,上下打量了我两周,皱着眉头不满的问我是什么人,医院的停尸房未经许可不能随便下来,他的语气虽然凶,却并没恶意,我觉得他不是坏人,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听完我的叙述,对方非但没有就此放过我,反而把眉头皱得更紧了,打量我的眼神也充满了狐疑不解,他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医院里面并没有姓沈的医生。
怎么会没有姓沈的医生,我想说他是不是记错了,刚才带我下来的那医生说他就姓沈啊,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的中年医生就恍然大悟的巴掌一拍,并拢的两根手指竖起,肯定的道,我想想,你说你的父亲叫苏庆军,是上前天突发脑溢血送来抢救的那人吧?我才是当时负责抢救的主治医生!
听他这么一说,我当时就傻眼了,追问他是不是记错了,可是他招呼其他几名医护人员过来一问,都证明他说的是实话。
如果他才是我爸的主治医生,那么先前那神秘消失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骗我,还把我引到停尸间来?
我想起了今天在停尸间所遭遇的一切诡异事件,只觉得后背发凉,心越发慌乱起来,匆匆别过他们钻进电梯上了地面一楼,呼吸到正常温度的新鲜空气也没能让我放松下来,随便逮着一名护士就问他医院里有没有姓沈的医生,结果不出意料,当真是没有的。
由于找不到人,自己除了受惊吓外,也没别的损失,摸不到头绪的事就只能暂时让它不了了之了,我又缴付拖欠医院的费用,约定三天后前来领走我爸的遗体,之后从医院出来天都已经黑了。
没办法,我家里也没什么人,爷爷奶奶远在千里之外,又年事已高,经不起跋山涉水的折腾,我妈就更不能指望了,我爸的身后事几乎都得由我来办,少不了东奔西跑,遗体放在家里无人看照我不放心,只好等我把事情差不多都料理妥当了,再接他回来,通知亲友前来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