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晒出盐了。”纪泽笑着将丐空空拉到一边,这才低声问道,“看你这份轻松,想是得手了。”
“大人此番非但派出卑下,还请纪老帮忙出手,那王金刚与刘芒焉能逃脱一死?按照现场设定,王金刚死于入室抢劫,刘芒死于马上风,嘿嘿,为了做成劫财害命,我等还从王金刚那顺手牵羊,捞了两千万呢,呵呵。”丐空空点头笑禀道,飞贼本性一览无遗。
不过,丐空空旋即又肃容道:“有一点恐怕不妙,卑下从王金刚住处暗柜中,发现了一些书信,其人与琅琊王氏中人联系颇多,看似还常有金钱上供,人言其受琅琊王氏庇护,竟然真有此事。当然,那些信件卑下并未带出,依旧留于原地,如同不曾翻看。”
王与马,共天下,自个半月前刚捶了马,这会又要招惹那个王了吗?纪泽眉头一皱,不无郁闷道:“本想杀鸡儆猴,震慑朐县宵小,不想却杀了琅琊王氏一条恶犬。可恨这琅琊王氏,身为顶级士族,享名大晋朝野,竟也包庇这等宵小做恶,不怕掉价吗?”
莫怪纪泽有所紧张,如今的琅琊王氏虽然远不及十数年后的东晋初年,几与司马氏平起平坐,但此时也绝对属于顶级势力。其诸多族人分布官场各处,分任佐官、县令、太守、刺史直至三公九卿等数十要职,门生故吏更不知凡几。其上任家主、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戎荣至司徒高位,现任家主、玄学大家王衍正居尚书令一职,还是东海王司马越的亲密挚友兼战友,王敦则为晋室驸马,王氏势力由此可见一斑。
琅琊王氏祖宅所在的徐州,更是其核心大本营,势力可说盘根错节、举足轻重。一个史载事例,去年东海王战败荡阴,欲向现任的徐州都督东平王司马楙借兵再战,司马楙根本不甩司马越,但日后不久,长史王修就能劝说司马楙将徐州乖乖的让给司马越,足见琅琊王氏在徐州的影响力了。若琅琊王氏真心想要深究王金刚之事,安海商会绝对好不了。
略一沉吟,纪泽抬眼桃柳山庄方向,目中闪过对自己在西晋第一处田庄的不舍,但依旧喟然道:“这样,由暗影另设人头,立即转买下桃柳山庄,抑或直接卖掉,我等正值初步发展,且避一避。但山庄之前的耕作诸法,须得在各处暗影田庄试验推广。勾连王金刚者应仅为纨绔,琅琊王氏不该丢脸为王金刚出头,暗影注意些,应当无事。”
日月轮替,纪泽车轱辘般转个不停,总算将安海商会诸多事项理顺。鳌山寨即将进入埋头建设的三个月,非持特令,许进不许出。只是,看看日期,已经四月初五,似已远过预定三月底的归期,也该离去了...
四月十三,并州野狼岭。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最好睡觉的时刻,四下静悄悄一片,仅有几点火光在山风中轻轻摇曳。这里本是太行西麓众多无名山岭中的一个,位于上党郡与乐平郡交界的东端,只因近几年天灾人祸,贼匪丛生,岭上多了个拥壮四五百的野狼寨,此岭才算得名。
昏暗之中,一行黑衣人却已无声无息的逼近了野狼债。飞虎爪、长绳、护手、钉鞋,利用这些简单的工具,黑衣人避开寨门,沿着西侧陡崖,身手麻利的登上半山腰,继而悄无声息的,他们便翻入了营寨栅墙内的一处死角。动作娴熟,配合默契,恰似他们已经这般做过千百次。
轻松入寨,一众黑衣人目光自然聚焦于中间一名神情冷峻之人。看其面容,赫然是昔日中丘卢氏的私兵统领段德,如今血旗营的特战屯长。自然,这些黑衣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逢山开路,遇涧搭桥,草建驿寨,先是右曲战兵,后又加入特战屯,血旗营翻山入并的探路工作从龙抬头之后便再度展开。其间发现有矿藏,遭遇过兽群,摔死过军卒,甚至遇过封闭村落,但探路进程始终不曾更改。继而,自从半月前成功横穿太行峻岭,抵达并州辖境,他们又多了一项任务,也即扫除沿途耳目,剿灭野狼寨已是他们的第三次破寨了。
四下略一打量,段德伸出右手,接连对三名队率分别比划出不同手势。随即,几人点头分开,黑衣人也分为三队,各自扑向寨门、前寨与后寨三个方向。无声无息的,野狼寨里渐渐弥散出了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且越来越浓。
“什么人,来...”蓦的,当血腥味已经刺人鼻息的时候,一声惊呼突然在山寨中响起,旋即戛然而止,恰似被瞬间卡住脖子的鸭子一般。只是,这一声也彻底打破了野狼寨的宁静,各种嘈杂惊叫随之迅速响起。
“尔等已被包围,速速器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后寨之中,段德一声断喝,响彻山岭。似为配合他的通告,寨门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听来整齐有力,正往寨内奔来,显是急着分润功劳的右曲弟兄,伴以他们的震天喝喊:“投降不杀...”
“嗖!”一根箭矢骤然从黑暗中射出,疾射段德,却被警惕的段德轻巧闪开,但羽箭去势不减,竟然射中了段德身后一名特战队员的胸膛。
“叮!”然而,箭矢并未发出入肉噗嗤生,反被胸口的护心镜挡住,结果只能吊在军卒身上做摆饰。事实上,黑色罩衫下非但有一层皮甲,其外还套有一层锁甲,皮甲的胸径肩头等重要部位更加有钢质特护,一般箭矢还真挺难奈何特战军卒。
“找死!”于此同时,段德一声怒喝,抬起左手一架轻便弩机,对着箭矢来处就是接二连三的几根短矢连射,用的正是雄鹰兵工最新推出的五支装诸葛连弩。转瞬之间,黑暗中便传出了弩矢入肉声与惊恐痛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