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眼扫见随着断掌一道飞来,却是插在窗棱上的一把钢刀,上官莱一个哆嗦,旋即,他眼中精光暴涨,提起余勇犹存的气力,一把拔出那把钢刀,冲着窗外怒声咆哮道:“幽州军的弟兄们,胡狗杀俘,实遭天谴,老天爷这是前来主持正义啦!弟兄们,不想白白等死的,操起地上的武器,杀出去啊!”
“对!老天都开眼了!杀出去,杀他狗日的胡狗...”随着上官莱的咆哮,一间间营房内的囚徒,顿如醍醐灌顶,纷纷呼应。他们虽被关押,毕竟有着上万人,却不曾被一一捆缚,而且,饿了一天虽然乏力,但求生欲望足以支撑他们的短期战斗。
于是,以上官莱所在囚室为首,上万幽州军战俘纷纷操起手头所能触及的窗框、床板、桌腿乃至瓦罐等等,叫嚣着,嘶吼着,踹开反锁的房门,冲出囚室,杀往正因头领丧生兼而天道神罚而不知所措的看守胡卒。更有就近的战俘捡起被炸得四方抛落的胡卒兵刃,狞笑着斩向那些方才还欲杀他们如同猪狗的石勒军兵...
“卧槽!?下面在搞什么东东?怎么挨炸了还这么兴奋?咱们的装逼出场可是数次彩排的,都那般惟妙惟肖了,那些石勒军兵对于天地鬼神,难道就不能有点敬畏精神吗?莫非,是嫌咱血旗军的炸药包不利乎?”“月亮”之上,第三代华国飞艇的舱室内,投弹手王某某透过观察孔,一脸沮丧的看着下方,无比幽怨道,浑不知他所投放的两枚炸药包,已然令蓟城内的石勒军平添了上万量级的内乱之敌。
驱航手李某某不怕事大,立马出言道:“头,要不,咱将飞艇稍停片刻,再投几个炸药包下去,让那帮家伙知道知道厉害?”
“得了得了,你俩都是尉官了,还唯恐天下不乱。甭管那么多,顺道放两个炸药包,只为引出王宫贼首出来挨炸罢了,左右这里引发混乱就成。”三人飞艇的艇长,也是血旗空军主将的陆铮,听得一脑门黑线,连声训斥道,“咱们不过先发片刻,后面那帮小子都紧赶紧呢,各个都是抢功的主,你俩莫非想将轰炸石勒帅帐的头功留给他们?”
“呃,毕竟是将军,还是陆头最有大局观啊。走走走,小李子,快快快,抢头功去!”投弹手顿时不再憋闷,转而没口子的催起了驱航手。而驱航手更是一声不吭的可劲摇起推进叶轮,驱动着“月亮”飞艇,越过下方越来越多的火光和人头,以及愈加嘈杂的惊叫,飘往蓟城王宫...
话表两头。片刻之前,王宫大殿,刚刚收服裴宪荀绰的石勒,正与一众麾下要员,兴致盎然的商议着明日的撤军事宜。没错,是明日撤军,马贼起家的石勒,深谙快进快出之道,他虽撞大运的轻取蓟城,可周边毕竟有着幽州的众多残余军力,更外围则还有着刘坤、鲜卑与乌桓,得了大量钱粮人口的他,急于将这些好处带回老巢消化,可不想将自己的精锐主力陷于蓟城这一飞地。
然而,接连来自战俘营方向的两声巨响,连同地面的隐隐摇晃,打断了石勒等人的美好策划。不消吩咐,执掌石勒近卫的孔豚,已然大步窜往殿外查问。但令石勒惊讶的是,素来风风火火的孔豚,并未即刻返殿回报,反是王宫内外,传来了愈加嘈杂的惊叫呼喊。
出大事了!?此刻已非山崩于前而不乱的装逼场合,石勒再不等待,大步离案,率着一众麾下要员,急急跨出正殿。然后,他便看见孔豚正与殿外的一众亲兵一道,大张嘴巴,直愣愣的举头望月。不对,他们看的并非月亮,而是一个更大更近的月亮状物事,正在渐渐飘至头顶的物事,其上还有八个血红大字:“石沉大海,勒没华兴!”
“石沉大海,勒没华兴...石勒沉没,大华海兴...”口中呢喃,石勒的面色渐由惊愕变为愤怒,目光则迅速冷厉,蓦地,他怒吼道,“什么妖孽作祟,竟敢在此霍乱人心!我命由己不由天,取弓来,孤今日偏要射它一射!”
“隆隆隆...”然而,就在石勒取过弓箭,拉弓满月之际,他又一次感到了大地的震动,持续增强的震动,而蓟城之外,也蓦然传来了渐近渐响的马蹄声,规模能有十万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