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端了野鸡汤进来,飞寻还是闭着眼睛没动。临渊便守在榻边,耐心等着。
飞寻的脸色灰白泛着青,看起来憔悴坏了。临渊想要输点灵力给他,可是手才伸到他眉间便被他的右手拦住了。
飞寻突然睁大一双眼睛,没好气道:“又死不了,何必假惺惺!纠缠来去,有什么意义。大家各自撂开了手,就不用别扭了!”
这般疏离!
好像从前那些细碎亲密的时光都从指缝间漏了个精光!
临渊只好作罢,收回了手。去盛了一碗鸡汤,舀了一勺放到自己嘴边吹得温了,才喂到飞寻嘴边道:“小飞炖了三个时辰,皮肉都化进汤里了,又放了好多补气血的药材,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飞寻又伸手将临渊送过来的调羹拦住,极不耐烦地拧着眉道:“我不喝!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同情?怜悯?
明明是心疼!
啊,临渊终于听出来了,这是一句气话!于是温声道:“那就当是军医熬的草药,喝了可以好的快一些!”
飞寻还是很不耐烦,吼道:“我不喝草药,你又不是不知道!”
临渊怎会不知道,一直都知道啊!
多日来如鲠在喉的疏离隔阂,因为这一吼瞬间像火球滚过雪地,冰雪消融渗入大地化为无形。
临渊心中一热,差点掉出泪来。却敛着情绪,笑着小声说道:“不苦,加了红枣,是甜的。”
飞寻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娇撒的实在是气势恢宏!但他还是别扭地偏过头去,绷着脸不肯说话。
临渊便放下碗,捧过飞寻的脸,小声道:“要不,像小时候一样,我喝了喂你?”
飞寻瞪着临渊,想起小时候。
阿婆给他喝草药,他总是偷偷倒掉,风寒便一直不好。后来临渊发现了,便自己喝了草药来喂他,这样才勉强把那几副草药喝完了,治好了风寒。前提还是临渊每次喂完药还要给他吃一块儿蜜糖。
那时明明正是换牙的时候,不能吃糖。临渊却还是破了例,亲自将糖喂进他嘴里。
飞寻眨眨眼,红了脸,小声说道:“不用!”
临渊便笑着端起碗来喂汤,飞寻安安静静配合地喝了三大碗,临渊才罢。
飞寻也不知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居然喝下这么三大碗汤!这一晚上要上茅房怎么办?直接尿床上吗?啊……
临渊用帕子给飞寻擦干净嘴,才轻轻放了一块儿糖到他嘴里。甜甜的滋味顺着味蕾唤回了飞寻的魂儿,他含着糖模糊不清地说道:“汤不苦!”
临渊却道:“说了当草药喝,自然有糖吃!”
飞寻突然鼻子发酸,又红了眼圈儿。他本以为这样的温暖会永远离他而去了,不料竟还在!
临渊忙拂去飞寻的眼泪,捧着他的脸柔声道:“青青不哭!不要怕,我在的,我一直在的!”
飞寻就哇一声哭出来了,嚎啕大哭。
现在人人都知道他胳膊碎了,疼的哭了,不怕人笑话了!
临渊握着他的右手,搓了又搓,又放到唇边亲了又亲,道:“青青不哭,这么哭一会儿胳膊又疼得厉害了!”
可哪里有用,飞寻直哭的抽抽了,才哽咽道:“你带着小飞,走了!你居然走了!不要,我了!”
临渊只得将额头抵在飞寻的额头上,小声道:“我再不走了!青青赶我也不走了,好不好?”
飞寻又生气,大喊道:“在临横城,你自己才说过的,再不走了,你说话不算话!你是个大骗子,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