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握着阿桐的手,一阵沉默。
如丝宫主叹了口气,道:“你连最坏的打算都计算清楚了?但你可知你以佛心渡她,你自己入魔可怎么解?”
无为抚摸着阿桐的额头,缓缓道:“所以,我在等如丝宫主前来,好助我一臂之力!”
如丝宫主大惊失色,严辞拒绝道:“我可助不了!我一生数十万年,从来只救人,不杀人!”
无为却异常平静,道:“待我佛心离体,我便不再是人!如丝宫主除魔,天经地义,并无不妥!”
“并无不妥?佛道如此难修,多少万年才能成一尊佛!你却说并无不妥?”
如丝宫主难以置信,一脸心痛道:“你在佛门高处之时,日日听经念佛的时候,能看见佛光对你招手吗?”坐到榻上,再次搭上阿桐的脉搏,“这一世入世为人历经常人所不能,佛心才成,如此艰难却说弃就弃!我是疯了吗?要将你除掉?”
无为闭上眼,哑声道:“阿桐不保,吾亦成魔!若至如此,不如渡她!双灵梧桐,佛缘深厚。他日之功,必在我之上!”
如丝宫主放下阿桐的手,觉得头痛。扶额半晌,又痴痴望着营帐,怅然道:“女娲娘娘,天道何在?”
又是三日,阿桐果然反复了,无为的血已经无甚效用。
兰珠儿跪在榻前双目呆滞,连哭也不会了。晓棠跪在帐篷外一直在祈祷,可是连祈祷都语无伦次:“苍天啊、大地啊,如来佛祖、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
听得出、叫得出的仙佛,晓棠都挨个儿数了一遍,连月老都叫上了。可惜天不动地不振,枉费了那一番心急如焚。
弥尔蹲在一旁心疼道:“真佛就在榻边,你求那些远的有何用?”
晓棠听罢却立马神智清醒过来,道:“不能求护国法师,以命换命不行的!”
弥尔懂了晓棠的意思,拉起晓棠进了帐篷,大声道:“我们为何要二选一,难道杀了扶风不是两全其美吗?阿桐一生未做过一件错事、半件恶事,凭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
如丝宫主垂泪道:“西海小世子至今未有信息传来,想来我们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得到了证实!扶风若去,观音大士必受重创,佛道二界都要地震!倘若再横生出什么枝节,天下岂不危如累卵?”
弥尔更加不忿道:“扶风如今已然成魔,今夜便要大成出关,腥风血雨自是免不了的!观音大士既打算袖手旁观,不顾天下苍生死活!我们又为何还要顾念他,这么心慈手软?”
无为蹙眉沉声道:“我们不是顾念观音大士,而是顾念天下苍生,不想沧海大战再现!”
弥尔一时气闷,坐到地上。晓棠看着他,也不敢多言。如丝宫主发出长长的叹息声,念起了经。兰珠儿已经呆若木鸡,神魂不能相聚。
无为拿出玉箫,如丝宫主却忙按着他的手阻拦道:“不能再催眠了,再催只怕她心神俱损,救了她又有何用?”
无为却闭上了双眸,哽咽道:“我怕她熬不过这剧痛,捱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