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感谢你让我脱胎换骨。”林露淡淡地说。
陈秋雨有些无地自容:“露露,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感到很内疚。我很后悔,真的对不起!”
陈秋雨恨不得起誓堵咒。
“跟你说了,不要再叫我露露,听着很不习惯。再说了,不伤筋动骨也不可能脱胎换骨,我是真的感谢你,是你给了我向死而生的机会。”
陈秋雨看着林露,这样犀利的林露是他不认识的,她认识的那个林露总是温婉的。曾经,她很喜欢他叫她露露,宝贝。现在连叫她露露,他都没有资格了。
陈秋雨有些悻悻然。他拿起中空尖嘴、有点像企鹅造型的水晶醒酒器,给两个人的高脚杯里倒上了干红葡萄酒。这个餐厅醒酒器和酒杯都非常有特色,几乎每次来都是不一样的。林露特别喜欢一些特别的器皿、小物件之类的东西,以往,林露一定会拿起醒酒器琢磨一会儿,今天,却像是眼盲一样。
服务生陆续上菜,陈秋雨点了芥末牛舌、乳酪鸡肉沙拉、奶汁鲈鱼、红汤、焦糖煎饼,每道菜都是林露钟爱的。林露自然看到了,原来,陈秋雨一直都没有忘,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此刻跟陈秋雨相对而坐、共进晚餐并不让人心情舒畅,林露漫无目的地扫向邻桌,那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也许是情人,陈秋雨一直在试着努力营造一种和谐的氛围,他讲起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吃饭的一个个片断,林露当然也记得,但她的心情与陈秋雨的完全不同。与儿子在一起的所有回忆都是美好的,但是与陈秋雨粘边的回忆像疮疤,总是牵扯着疼痛,那不堪的一幕就是搅腥一锅汤的臭鱼。
“昨天我跟儿子通话,儿子说他在了解考驾照的事,美国16周岁就可以考。”陈秋雨试图通过陈一林的话题缓和一下气氛。
“噢,他还说了什么?”陈一林当然是林露感兴趣的话题,她有几天没跟陈一林通话了。
“他还说他新交了一个俄罗斯同学做朋友,那个同学也来过中国,他比一林大,已经拿到驾照,他们周末准备去纽约看看。”
“有朋友就好。”林露应。
“林露,工作还顺利吗?累不累?”陈秋雨紧接着关切地问。
“还好。”林露语气变淡。
林露与陈秋雨不愿意在儿子之外做无谓的交流。在陈秋雨看来,林露只是兴致不高地慢慢地吃着菜,不会多看他一眼。
但今天林露其实是多看了陈秋雨一眼的,林露今天好像是突然发现陈秋雨的啤酒肚像是怀了六七个月快生了的样子,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悄没声息的胖成这样了呢,以前她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再想想武显峰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样子,简直没法比。林露没意识到她竟然拿陈秋雨跟武显峰比,这个比较很微妙。
陈秋雨思忖片刻,再度鼓起勇气,说明今天的主题:“林露,今天,我一定要跟你说明白,请你耐心听我说。从一林中考那年,你和一林在公寓住,我的工作很辛苦、压力也很大,但是你忙着照顾一林都没时间看我一眼,我的压力不便跟你说,说了你也顾不上我,我知道你也很辛苦也有压力,那时,白雅芳很关心我。”
林露切着牛舌的餐刀由于用力过大,与磁盘发出“滋滋”的摩擦声,陈秋雨看了看林露,见她面部没什么表情,继续说道:“我知道白雅芳更多的是对我的钱感兴趣,能用钱换来的东西就不值钱,我跟她不是认真的,只是一时寂寞,我从来没想过白雅芳会影响到我们的婚姻。”
林露吃掉牛舌,又开始切鲈鱼。
陈秋雨继续道:“那次之后,我送给她一套公寓,她就答应分手了。你放心,只要再给她钱,她就不会再纠缠我。”
“你说完了?”见陈秋雨停下来,林露淡漠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