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两个人都微微有些醉意了,梁子更是二麻二麻的,走路言语都有点前后不搭了。
思义在做中介的时候练就了一副好肠胃,几瓶啤酒下去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他结了账扶着梁子朝地下室走去。
梁子虽说喝得有点多,但是到了地下室入口说什么都不肯再让思义送了。
没别的意思,他就是不想有人再看见自己过得这般落魄了。
但是思义担心他酒后出事还是坚持把他送到了租住的房子。
地下室里阴暗潮湿,通道里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而且有些人在里面做饭,因为排气的问题这里面各种各样的味道久久不能散去。
这就是绝大多数北漂人的生活。
这些房间有些是地下宿舍,有些纯粹是人为搭建而成的,几块木板就能构成一间小屋子。
到了一间标有2026的房间门口梁子指了指门口的数字说:“兄弟,崩送了,我到了”
然后他用酒鬼特有的那种说不出的眼神看着思义:“到这就行了,您先回去!”
思义点点头,他知道是个人都有自尊的,何况他曾经人五人六的,好歹也是一个知名的音乐人。
于是他说:“啥时候想动弹了就给我电话,我加你微信了,待会你通过下,我转点钱给你。”
梁子看了看思义,强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说:“得了您哪,回见!”
思义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梁子掏出钥匙,试了几次才把门打开。
进了屋他翻出手机来看,发现上面有好多个未接电话,但号码是同一个。
在此之前的别人给他打电话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他坐在那张着霉的床铺上点上一支烟,将这个号码存起来,然后狠狠地把烟头踩灭。
不得不说活了这么久,他的心思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看穿了。
在所有人里面,他的身份就是他的职业,那就是一个乐手。
才华横溢和青春年少时人人都尊敬他,爱戴他。
随着年龄增大,他却没有沉淀下来,反而变得有些不可理喻,眼高手低,再加上沾染上了赌博,整个人几乎都废了。
他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更别说别人了。
想起十几年前,千儿八百的钱他从来都不会放在眼里,但是现在钱贬值了这么多,他反而发觉自己连一百块都拿不出来。
这是心高气傲的他不能接受的,但是贫困的生活磨光了他的灵气,也磨光了骨气,他日渐沉沦,一蹶不振。
生活就这样一环一环地相扣着,成为他生命的铁镣,越挣扎越沉重。
而最终在这场博弈中他一败涂地!
他最缺的是的认同,这种认同不是职业,无关他的身份。
思义的话彻彻底底把他打懵了,但也打醒了。
他打开网络,通过了思义的验证请求,接着思义转过来五千块钱和一张他出道时的照片。
以看见这张照片梁子再也忍不住了,他在这狭小、憋气的地下室蒙着被子痛哭了一场。
思义的意思他懂,拿这些钱捯饬下,希望能早点看见那个意气风发的他。
在思义第一眼看见梁子时,他觉得这个踩着拖鞋的人眉宇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他的目光传达着一种游离与颓废,但是在深处他看出的他的桀骜不驯与一种才华沉淀下来的淡定。
在超市老板说那个人之前就是搞音乐的时候,思义就在想摆脱他离开当前的困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让他重拾之前的自信。
自信这东西可了不得,一旦爆发出来威力不可小瞧。
地铁经过一个个隧道,又经过一个个站台。乘客行色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思义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不能确定梁子是否会应约,也不确定将来与他的合作是否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