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书畴在看清凤浔生的那一刻,也及时收回了剑,但是脸色却瞬间黑如锅底。
“这话该我问王爷吧,王爷大晚上不睡觉,在我妹妹房顶上做什么?女子闺房,王爷还想私闯不成?”颜书畴说着,紧紧看着凤浔生,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有丝毫退让。
涉及颜卿霜的清誉,他不能不管。
凤浔生听着颜书畴的话轻笑出声,“本王以为上次与颜将军说的够清楚了,霜儿早晚是本王的。”
“宸亲王,我一向敬重你,但是请你别欺人太甚。”颜书畴听着凤浔生的话,手中的剑攥得极紧,剑身抖动发出清脆声响。
“看来颜将军今晚是准备在这里对本王大打出手了?”凤浔生冷声说着,嘴角的笑意却不散。
“王爷如果此刻离开,书畴可以当作未曾看到。”颜书畴捏着剑,看着凤浔生,说道。
凤浔生唇角笑意渐深,“如果,本王偏不呢?”
“那就得罪了。”颜书畴说话间,举起银剑直刺而去。
颜书畴武功不低,凤浔生剑未出鞘,只是闪身躲避,又恐惊扰侯府侍卫,左肩还是中了一剑。
凤浔生伸手捂住左肩,笑着看向颜书畴,“够了吗?”
颜书畴急忙收剑,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凤浔生而已,却没想真的伤了他,“王爷为何不还手。”
鲜血渗出,将肩头那一方墨袍染得颜色更深了些,白皙的面庞和脖颈也染上了斑斑血迹,如白雪点梅,衬得他本就俊逸异常的脸庞此刻更显魅惑。
“你是霜儿兄长,伤了你,霜儿会伤心。”凤浔生说着,缓缓走近颜书畴,“颜将军这个时辰自侯府翻墙越院,若是为了去杀那西戎圣女,那大可不必去了。”
颜书畴听着凤浔生的话,瞳眸紧缩,没想到自己出去的目的他竟一眼看透了,更没想到他会拦自己。
“若是我非去不可呢,王爷是要去告发我吗?”
凤浔生低低地笑出了声,“怎么,颜将军就非要去在她那尸体上补上一刀,坐实她是在凤启被暗杀的罪名?”
“尸体?”颜书畴低呼出声,“你做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日西戎王子看到的只会是西戎圣女被自己豢养的蛊虫反噬而亡,与凤启,无半点关系。”
凤浔生说话间,周身戾气掩饰不住,在这夜色之中,犹如暗夜幽冥,执掌着天地生死。
颜书畴尽管不悦他此刻打算私闯居竹苑的目的,但是到底还是震撼于他的手段和速度。
与他作对,下场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可是若是此刻自己就纵着他进了颜卿霜的寝室之内,不就等于默许了他们在一起了?
他对凤浔生的秘密不了解,他只知道,凤浔生的身边不安全,若是颜卿霜与他走得过近,什么时候被牵连也说不定。
“本王可以进入了吗?”凤浔生对上颜书畴复杂的眼神,毫不避让地问道。
“王爷,霜儿对你有心,我不想阻拦,可是霜儿这个丫头心思重,什么都喜欢压在心底,能不麻烦别人的时候,绝不麻烦别人,若是在你身边遇到危险,她也一定隐忍不言,若是你们认定了彼此,我只求一点,万万护好了她。”
颜书畴看着凤浔生,用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嘱咐道。
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娇宠着长大的妹妹如今竟也有了中意之人,这种感觉,颜书畴一时真有些说不好,竟隐隐生出了一种嫁女儿的惆怅感来。
就好似自己精心培育的一株绝世幽兰,如今却被人连花盆一起端走了,自己还不能拦着,不能阻着,只能求着那人好好呵护这株耗费了他无语心血的幽兰。
“放心,她若有事,本王这条命,你随时来取。”凤浔生也不含糊,看着颜书畴出声道。
若是有一日,他的霜儿出事,那这世上,便再也没有能让他眷恋的人或事了。
颜书畴听着,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向着文昌居的方向飞身而去。
凤浔生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轻轻落在了居竹苑中,然后堂而皇之,推门进去。
外间,鸢落一向警觉,听到声响立刻起身,“谁?”
“你出去吧。”凤浔生说话间,打开寝室的门,走了进去。
鸢落这才回过神来,“是。”
说着便急忙关好寝室的门,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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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片漆黑,四下的窗户都紧紧关着,月光都洒不进来,视觉的骤然缺失造成了其他感官的敏锐疾速上升。
那一屋子的酒香此刻更是浓郁到让凤浔生蹙紧了眉。
这个死丫头还是这般不管不顾,伤成这样,还敢喝成这样。
双眼很快适应了黑暗,凤浔生快步过去,一把抱起了趴在桌上喝得烂醉的颜卿霜,看着她右臂渗出的血色,眸光一暗,声音低沉带着怒意,“这胳膊不想要了?”
说话间,抱着她向着床榻走去。
颜卿霜醉的迷迷糊糊,隐约好似听到耳畔有人在说话,但是头晕的厉害,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将她放到床榻上之后,凤浔生转身点了一只蜡烛,又翻出了她屋内的学医用的那个箱子,拿到她身边,然后弯腰,一把扯开了她右臂上的亵衣,仔细地将血水擦拭干净。
软布碰到伤口,剧烈的疼痛感袭来,醉梦之中,颜卿霜的眼泪突然决堤,“痛……”
凤浔生心口一软,轻哄出声,“你忍一忍,我轻一点,很快就好。”
也不知道颜卿霜听进去了没有,他手上动作也没敢停,快速地擦净血水,将白沐尘给的去腐生肌的药粉洒在了她的伤口处,然后钳制住她不断乱动的左手,快速地用干净的软布将她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痛,真的好痛,好痛……”颜卿霜迷糊中猛地睁开了双眼,醉眼朦胧,看着眼前的凤浔生,满脸的泪珠,委屈到不行。
凤浔生从未见过她这般样子,一颗心跟着化成了一滩水。
那时候被疫症折磨,她也总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强硬无比,可是此刻,她却哭得像个孩子一般,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如蝶翼一般的长睫上挂满了泪珠,分外惹人心疼。
“凤浔生,是你吗?”颜卿霜睡了一觉,又被那药粉的剧痛刺激得清醒了几分,此刻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满眼心疼的凤浔生,有些不敢相信的出声问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那话语之中,是毫不掩饰的委屈与难过。
凤浔生看着她这个样子,听着她难得软糯的话语,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扣入怀中,“我不来你失望了?”
颜卿霜靠在他怀里,闷闷的,没有答话。
“怨我了?”
“嗯。”这一下,颜卿霜没忍住,应了声。
凤浔生听着她这般撒娇的话语,眼角眉梢都是柔情,“去做了点事,来晚了,惹霜儿不快了,是我不好。”
凤浔生说着,轻轻收紧双臂,“霜儿想怎么罚,我都认。”
“真的?”颜卿霜从他怀中微微抬头,看向他,“什么都可以?”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