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详说的部分,苏浅汐明白,忘川却不懂。
他进入了苏南尘的灵识内,看到了过往发生的一切。
再出来时,苏老爷已经重新睡着了,苏浅汐握着他的手,理了理他鬓边的碎发。
忘川抬手将一晶莹的水珠弹入苏南尘的额头处,然后伸手去拉苏浅汐。眨眼间,他们便不在牢房内了。
“他明日醒后,只会觉得今夜种种皆是一场梦。”
苏浅汐低着头一言不发,重新戴上了斗笠。
忘川看不见她的表情,却知道此刻她心里必定是五味杂陈,只能好心提醒她:“还有五日。”
长安城的大街上一如他们来时一般冷清,苏浅汐的身影在月光的映射下拖得很长,看起来孤单得很。
回去的路上,苏浅汐依然是一个字都没说。忘川也猜不出她心中所想,只能陪在她身边,不过他能确定的是,肯定与她父母有关。
回到住处,苏浅汐一头就钻进了被子里,忘川见状刚要离开,就听见了苏浅汐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他有些迟疑,不确定这话到底是说与谁听的。
“那日李亦安当众退亲时,我原是十分开心的。”
日上三竿,忘川备好了饭菜,进屋时,苏浅汐已经醒了,正对着铜镜在胎记上涂粉。
今日,她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灵婵所在的牢房与苏南尘并非为一处,一处在城南,另一处则在城北。两地相距甚远,虽说忘川可以无视距离带她任意穿梭,但昨日去看了苏南尘后,苏浅汐的状态就不怎么好,在忘川的强烈要求下,苏浅汐才不得不休息了一日。
只是时间越久,苏浅汐心里就越不安。
自那日严刑拷打无果之后,便少有人再来传唤她。因为无论是谁,问的什么,灵婵一律只有四个字:我不知道。
那些人知道她不会吐露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也不再对她用刑。之前的伤口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借着陈景元的药,倒比苏南尘的情况好得多。
陈景元,就是那牢房里的人。除了一个名字,灵婵对他依旧一无所知。不过看起来,他已经在这里很久了,这里的狱卒都认识他,而且对他并不像其他关押他在这里的犯人一般,对他的态度,倒像是普通朋友。
给她治伤的药,自然也是陈景元向狱卒们讨的。
这二人处在同一牢房,不见天日,偶尔也会聊天解闷。
“我叫灵婵,是我家小姐的贴身丫鬟,你呢?”
“......陈景元。”
灵婵嘴里喃喃重复了几遍他的名字,继续问:“你知道的,我是替我家小姐进来的,那......你为何会在此啊?”
这个地方关押的都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和直系亲属,那么这个人必然也是曾经家中显赫后落魄,才被牵连入狱的。
那人却沉默不再说话。灵婵以为是他未听清,便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陈公子,你在听吗?”
他还是一言不发。
灵婵忽然醒悟过来,大抵这是他的伤心事,不想说再正常不过了,自己还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她暗暗骂了自己几句,刚要作罢,却听见了他的回答。
“我同你......一样。”
这话说得毫无生气,还隐隐有几分哽咽。
灵婵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却只看见了一片黑暗。
让灵婵放下对陈景元的戒心,是她受刑的那一日夜里,陈景元为她在伤口上上好药后,便回到与床相对的角落里休息。可到了子时,牢房内的寒气把灵婵生生地冻醒了,她努力地往干草上爬了爬,却扯到了伤口,尖叫声把陈景元吵醒了。
“......你很冷?”
灵婵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
谁料陈景元直接站起身,解了自己身上的薄衫,披在了灵婵身上。
那薄衫上还留存着陈景元身上的余温,不知是不是受寒太久,那衣衫触碰到自己身体的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有些灼热和刺痛。
“这衣裳......”灵婵起身刚要开口推辞,还未讲完,就被陈景元一句话堵回去了:“不用废话。我这边的干草比你那边厚得多。”
灵婵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便不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