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从天界再度回归,于人界已是半年后了。虽说在天界只是短短几个时辰,可人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灵婵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但手指上夹棍留下的伤疤依旧触目惊心。
时至今日,半年前那一桩传遍长安城的大事仍会为人说道,甚至还牵扯出了十几年前的旧案,到着实惊着了许多人。
经此一事,朝中突然少了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也难免动荡了些时日。好在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长安城中自此少了一个苏姓的官员,却多了一个苏姓的商人;少了两个将军,多了一个游手好闲的逍遥散人。
苏家的商铺卖的是些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和首饰,长安城中居住的小姐千金有很多,生意倒也算红火。这个想法最开始源于灵婵给苏浅汐遮胎记的那一罐胭脂,原本是灵婵自己没事做着玩的,如今却成了苏家维持生计的重要部分了。
而陈景元则更是将他的商人头脑尽数发挥了出来,成了铺子里的掌柜。
苏浅汐倒也清闲,整日就在掌柜的椅子上坐着,铺子交给灵婵和陈景元打理,她完全不需要插手。只管每日看看账本,数数今日又多了多少银子便足以应付这无聊的时日。
她一手拨弄着算盘,一手撑着下巴,看着铺子里络绎不绝的客人,心里盘算的却是他们什么时候赶紧走完,灵婵才能闲下来陪自己玩。
平时都是忘川陪着她,只是今日一早忘川便说有事要出去一日,把随身的玉佩给了她防身就离开了。
据他说,这玉佩有一对,合在一起是阴阳八卦图的样子,分开则是两滴水珠,只要按住中间的那个圆形的图案,便可千里传音。一开始苏浅汐觉得这个东西很有意思,有事没事就用这个骚扰忘川,可今日忘川走前特意嘱咐了,他今天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绝对不可以打扰,尽管苏浅汐再怎么无聊,也不敢随意骚扰他了。
月老庙内,忘川正与月老对弈。
“月老此行,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忘川落下手中的白子,又夹起一枚棋子,等着月老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还有不到两年时间了......”月老落下一黑子,抬眼看了看忘川,表面云淡风轻,强压着内心的波涛汹涌。
此次回天界,他得知了一个巨大隐情,是关于忘川与苏浅汐的。可是,他不能说,只能时刻提醒忘川他的任务,只望这中间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忘川思考片刻,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又是天帝派来催促他的。
月老知道忘川会错了他的意,干脆不解释,转而试探性地问道:“三途河神,可想过为自己求一段姻缘?”
他倒也不是没来由的问,只是天帝对他吐露的那些事情,让他不得不担心。
忘川则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抬眸,看着月老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怎么,来求取姻缘的人不多了,月老便把红线牵到我这个无心之神这里来了么?”
未等月老回话,忘川又道:“何况,这世间情爱,原本无所定律,世人皆道男女之情使人欢愉,可我看到的却并非如此,单单是半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就足以让我对姻缘一事敬而远之了。”
“为了一个‘情’字,便牵扯了数人,数年,尽管两情相悦,却最后都未尝善果。如此,我又为何要去求取这万恶之源呢?”
听他提起那件事,月老心里一紧。可见忘川对求取姻缘一事如此抗拒,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忘川无心,天界之人全都知晓。其实倒也不是无心,只是他在升神之后主动找到了他的好友将他的心连同前世的记忆一并封印起来了而已,自那之后他便成了天界上唯一的无心之神,守在三途河边,与这连接三界的河水为伴。
他性格冷僻,除了那个人,天界之中无人与他谈得来,倒也清净的很。
至于他为何要封印自己的记忆和心,除了他的那位至交好友,天上地下,再无旁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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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回到苏家时,他们正在用晚膳,灵婵和陈景元谈论着铺子里的生意,苏浅汐对他们说的没兴趣,在一旁用筷子扒着碗里的饭,无聊的很。
她的视线中忽然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刚满脸的不高兴一扫而光,她瞬间来了兴趣。
灵婵注意到苏浅汐的变化,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小姐,你望着院子里傻笑什么呢?”
听到灵婵的话,陈景元也回过头看了看院子,确定没有什么东西后,转而问苏浅汐:“怎么了?”
“没什么。”苏浅汐应付道,她收回了目光,端着饭碗起身,“你们慢慢吃,我去房里吃了。”说罢便蹦蹦跳跳到了门口,同忘川并肩而行回了自己房间。
剩下餐桌上的灵婵与陈景元面面相觑,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好继续讨论铺子里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