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仿佛盛开于血泊之中的彼岸花刺痛了月老的双眼，看到它，那些埋藏于心底的往事便再度涌上了心头。

忘川收回了花，面带惭愧，“终究是晚辈的疏忽，让她被人误伤，若非是她那忠心耿耿的丫鬟以命相护，怕就要出大事了。”

月老面色凝重，不语。

“那丫头为了护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我便用这花让她重生了，这本就是我的过失，不应该牵扯无辜之人，只是，从此以后，她便是个半神之人了......”

“半神”二字让月老一震，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还有一事，晚辈想请教。”

月老轻叹，“你说吧。”

忘川倒是没有拐弯抹角，“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下也只是道听途说，您应当是了解内情的，可否......详细告知于我？”

“告知”二字他说的极为试探，因为他似乎感觉到，月老对这件事很排斥，并不想多言。

不出所料的是，月老听到他这个要求时，整个身体都颤了颤，眼神忽然变得十分警惕，“你为何......突然想知道这个？”

月老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那封印失灵，他想起前世之事了？

若是如此，那必然要不得安宁了。

忘川赶忙解释道：“并无其他，只是，若是了解事情原委，多少还是对这件事有好处的，若是......”忘川很明显的察觉到了月老对这件事的在意，“若是您不便开口，那此事便作罢，就当晚辈什么都没说过就是了。”

见忘川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愿望，月老稍稍松了一口气，许是自己多心了，那封印本是他自己要加上的，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解除了呢？若是他真的记起了前世之事，现在又怎么会如此平静的同自己交谈呢？

“若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可，只是，这事关天界的颜面，当年已经闹得众神皆知，有些事还是不能敞开了说，你不要外传便好......”

忘川拘礼：“谨记前辈教诲。”

月老虽然这样说，可总还是有些不安心，即便答应了要告知于他，可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隐瞒。

“你救那丫头的时候，应当是见过了那彼岸花原本的样子......”月老似是忆起十分美好的事，之前紧张的神色此时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慈祥的笑，“纯净如雪，才是她原本该有的样子。”

忘川安静的听着。他知道彼岸花原是白色的，只是直到那一日才亲眼见到罢了。这红白两色的彼岸花，虽只是颜色不同，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

“原本，白华就像我的女儿一般，直到有一日，她忽然跑下了人界，就再也没回来......”

“是因为......她动了情？”

月老沉重的点了点头，“七情六欲原是相同，即便是身份差别太大，我终究也是帮她瞒着......原本以为就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却未料到......”

月老并未继续说下去，但后面的事忘川也都知晓了，他接上月老没说完的话，“却未料到，七月初七，彼岸花神误食人血，堕入冥界......”

白华的事，是月老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痕。从某种意义上说，或许就是因为他的纵容，才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

而忘川接下来的问题，却让月老如临深渊。

“那......那个凡人，如何了？”

那个凡人，误杀挚爱，悲痛欲绝，自尽于三途河，却机缘巧合变成了如今不悲不喜、断情绝爱的三途河神，忘川。

可这些，他又怎么能提起？

“老朽不知，兴许是死了吧......”

月老装作无意，瞄了一眼沉默的忘川，不再说话。

若是他当初真的死了，或许如今便不会这么麻烦了。

“还有不到两个月，便是她十七岁的生辰了......”月老话中有话的提起，忘川自然是明白的。“你打算何时动身，前往半神之域？”

忘川却再度沉默，迟迟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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