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如此真实,苏浅汐甚至觉得自己依然在梦中,因为只有在梦中,她才能和她最爱的父亲相遇。
灵婵动容了,她甚至不忍心出声去打破她家小姐这来之不易的美梦,老爷走后,小姐有多难过,她全都看在心里。
“爹!”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她从榻上直直的坐了起来,双眼含泪的望着面前这个略显迷茫的面孔,然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一把环住了这个她朝思暮想的人的脖子,把头深深埋进了他温暖的臂弯,泣不成声。
“爹......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知道你肯定是舍不得我的......”
“你知道吗,我好多天都没梦到你了......”
“你怎么舍得就给我留下一封信呢......”
当日大牢内,苏浅汐和忘川赶到的时候,苏南尘已经饮下了毒酒,身边除了留给苏浅汐的一封信,什么都没有。那之后她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也将那封信看了无数遍,直到李守业畏罪自戕,苏南尘平反,下葬之时,苏浅汐便将那封信放进了他的棺椁之中,算是将此事彻底放下。
可如今,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竟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尽管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但她却无比坚定,这就是那个将她宠上天的父亲。
她的泪水将月老的衣衫打湿一片,灵婵有些看不下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月老一个动作给制止了。
月老轻轻拍打着怀中这个孩子的背,怕她因为哭的太过而喘不上气,还对着一旁的灵婵摇了摇头,示意她没关系。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灵婵似乎看到这位慈爱的老神仙的眼角渗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但稍纵即逝。
苏浅汐在月老怀中哭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直到哭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睛也变得红肿不堪,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可当她回过神来,却愣住了。
灵婵怎么在这?
自己不是在做梦吗?
再定睛一看,包容自己方才哭的不成样子的的那个怀抱的主人......苏浅汐的瞳孔在看清这人的面容后骤然缩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他不是父亲。苏浅汐一眼就分辨得出。
可,方才他给自己的感觉,真的就像是父亲还在身边一样。
“小姐......”
灵婵不动声色的出出声,向她使了个眼色。苏浅汐这才注意到这位老爷爷的衣衫已经湿透,而自己还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袖。
苏浅汐脸颊一红,慌乱地撤了手。
“哈哈哈......”月老被她这模样逗乐了,笑呵呵地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眉毛也笑弯了,他抬手在苏浅汐软软的发上摸了摸,像是看着一个温顺的孩子一般,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脸色却微微一变,并没有说出口。
这满是皱纹的手掌却温暖异常,苏浅汐又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待到她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手腕上传来了微弱的痛感,然后昏迷前的一幕幕又重新涌进了她的脑海。
苏浅汐脸色大变。
“阿川呢?”她胡乱地摸了摸自己身上,却不见那玉佩的踪影,“阿川给我的玉佩也不见了......”
她慌了神,目光在面前的这两人之间游离,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是怎么回来的......”她一抬头,便对上了灵婵有些逃避的目光。灵婵每次有事瞒她都会是这副神情,这更让她确定,灵婵定是知道什么。
“灵婵,阿川去哪了?”她一把抓住灵婵的手,语气不再慌乱,而是十分坚定的质问。
灵婵咬着嘴唇,左看右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便将希望寄托在了月老身上。
月老赶忙安抚她:“你别急,你可还记得,发生了何事?”
那明亮的眼眸中透出几分坚定,似乎有一种魔力,让苏浅汐不安的心渐渐沉静下来。一时间,许多乱七八糟的事一下子全都涌进了她的脑海。待到将一切都理顺好,她才开始喃喃诉说那日的一切。
灵婵和月老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并未打断她。直到她将事情的经过道完,二人的脸色才发生了些许的转变。
她的记忆也只到忘川出现为止,因为那之后她就已经不省人事了。可仅仅是这之前的部分,便足以让人大惊失色。
方才还满脸宠溺的笑的月老,此时却是愁容未展,眉头紧蹙,双目微眯,沉默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