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武昌府衙。
钦差静静读罢手中的奏章,缓缓合上,眉间已紧紧皱出了一道沟壑。
“大人,您看这奏章如何?”他的身前,武昌府知府低声问道,“这伙贼人夜闯武昌府衙,目无法纪,下官凭这奏章上报,必能调来兵马征讨,把这些贼人斩尽杀绝,一个不剩。”
钦差却缓缓摇了摇头。这知府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但现在偏偏有许多事不能告诉他。
“武昌到京师,路途遥远,再如何快马加鞭,送到朝中也是半个月后了。”钦差缓缓说道,“如今我们是笼中鸟兽,朝不保夕,等不到朝廷调兵虎符的,还需想办法自保才是。”
“那就先斩后奏!”知府小声说道,“先调动湖广兵马,抓了贼寇,再上报朝廷。”
“朝廷不会许你这么干的。”
“为何?”
钦差却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忽然问道:“知府大人,昨夜的刺客是什么来头,你可有头绪么?”
听到这里,知府轻轻叹了一声:“武昌城里的黑衣刺客,没有别家,只能是江门。”
江门,那是湖广一带令人闻风丧胆的刺客门派,从五百年前元末民乱时便已立派,至今已是名震天下的黑道。
想不到如今,连江门也出手了,钦差紧锁着眉头,却不说话。
“若是老千总还在,哪能容江门如此猖狂。”知府凶狠地小声骂道。
侍立在钦差身旁的陈平关听到知府这句话,忽然想起昨日黄昏时遇见的女子,思索片刻,低声问道:“知府大人,听说千总府是被一个刺客攻破的,是真的么?”
知府听罢,沉沉叹了口气:“是老千总年老体衰,重病在身,又赶上小千总闯了些祸事,府中兵将军心涣散,教头赵贞元又让这些琐事分了心神,才被那刺客趁虚而入。若非如此,哪怕单以那赵贞元一人的本领,莫说一个刺客,就是整个江门也未必能破得了千总府。”
“那破了千总府的刺客,究竟是什么人?”陈平关轻声道。
“我也只是听离开千总府的老兵丁说的,说是那天夜里老千总重病时,有个女刺客带着孩子,使长短双刀闯进了老千总在沙湖北边的大宅。没人见到那刺客面容,但那刺客自报了姓名,说是叫江月容。”
“是那江月容杀了老千总?”
“这倒是个误传。我听千总府的老兵丁说,老千总是病死的,那时候刺客还没来得及出手。”
“那赵贞元呢?”
“这个……那老兵丁也说不知道。但老兵丁说当时宅子里只剩下了那个女刺客和赵贞元,再加上一个小千总,三人而已。到了第二天官府去看,只见到赵贞元和老千总父子的尸体,却没见那刺客。看来应当是那江月容出手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