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杨亮嘶哑着嗓音喊道,“大人,码头有船!真的有船!”
他远远地望见,入夜的码头上孤零零地停着一艘高大的两层楼船,随着江波起伏着。
江船的二层窗前,一个中年人也远远望着沿城北奔驰而来的轿子,轻轻皱了皱眉。
他唤来一个下人,吩咐道:“林大人来了,去接接他。”
下人得了命令,点了盏灯,快步跑下了楼船,站到码头上,等着那轿子过来。轿子跑得近了,借着灯火,那下人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看到,轿子前边的轿夫是个独臂人,断臂的袖子紧紧系死在轿杆上。他的衣服早被扯烂,散作了条条丝线,深深嵌进了那独臂人的血肉里。再看那轿子后的轿夫,身上插满了箭弩,血流了一身,如尸骸一般,只剩下细若游丝的几口气息支撑着一条性命。
“是……是林大人吗?”下人惊慌地问道。
“是!”杨亮欣喜地答道,“我家大人就在轿子里,快带我们上船!”
“你们……不能上船!”
“什么?”
“我只奉命接林大人一人,轿夫不能上船!”
“混账!”杨亮怒喝道,“你知道我们是如何跑到这里的吗!”
下人被杨亮恶鬼般的面容惊吓,向后跌倒,把手里灯火打落在了地上。
灯火灭时,楼船上忽然探出了人影无数,手中拿着什么物件瞄住了轿子。听声音,杨亮心中便是一惊——那些人影手上拿的,是弓弩!
“三弟!”轿子后,传来了陈平关的吼声,“不要冲动……”
杨亮望着那一船的弓弩手,咬着牙,忍住了言语。
陈平关跪倒在轿子后,勉强靠轿杆支着身子,向楼船高声喊道:“船里的侠士,是来搭救我家大人的吗?若是友非敌,请收了兵器,见面说话!”
过了许久,楼船上探出一个人影,在夜色中看不清面容。
那人影的方向,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老师,这一路辛苦了。”
杨亮和陈平关看到,满船的弓弩,并没有撤去。
轿子里,沉默了许久,终于传出了林大人的声音。
“伯涵,真是你么?”
“学生曾伯涵,请老师上楼船一叙。”
“伯涵,我这两个轿夫受了重伤,能救救他们么?”
“老师……”那中年人冷冷地答道,“只要上船,学生定保老师周全。但学生这条船上,却容不下这两个轿夫。”
“为何?”
“老师,你知道学生的脾气。”那中年人冷冷道,“学生谨慎,对不相识的人是信不过的,更绝不给他们近身的机会。”
“信不过?”杨亮盛怒起来,“我们兄弟为我家大人死的死,伤的伤,今日一战拼尽了全力才走到这里,你竟说我们信不过!”
“三弟!冷静!”陈平关的呵斥,打断了杨亮的怒气。
众人在夜色中沉默着。
“船上的侠士!”陈平关忽然高声喊道,“你能保我家大人安全吗?”
“我船上有私募府兵三十人,可保林大人安全。”
“这些府兵,本领如何?”
“是我精心挑选,皆可以一当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