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武昌城外码头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这喧哗声,让码头深处大船上的黄熙扬微微皱了皱眉。
一个人仓促地顺浮桥跑上了大船,凑到黄熙扬身边,躬身道:“大王,码头上有些麻烦——不知为什么,来了一伙码头伙计,把我们围了。”
“围我们?”黄熙扬不解其意,“我们招惹他们了吗?围我们做什么?”
“说是……因为黎左使……”
“黎仁祖?”
“好像说是先前黎左使在武昌城中做事时,跟这些码头伙计有不小的过节。这些伙计知道我们是黎左使一伙的,便把我们在外面放风的兄弟给抓了,还围了咱们的船,说什么也不让走。我怕他们会打上船来,赶紧来向大王请示。”
“蠢货!”黄熙扬怒骂道,“是谁把我们身份泄露出去的,给我找出来杀了!”
“大王,不是我们漏出去的!”来人委屈道,“我们在码头上,都是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那些伙计猜出了我们身份,还四处传扬,现在码头上都流言漫天了!”
黄熙扬暗暗吃惊,沉吟片刻,忽然抬手向守在船舱门外的李绍英动了动手指。李绍英急忙提了铁爪,走上前去行礼道:“大王,有什么吩咐?”
“你结拜兄弟闯的祸,你给我收拾了。”黄熙扬冷冷道,“带些手下,去码头上露一露本事,吓退那些杂兵。但别把事情闹大,不耽误明天上路便好。”
“是!”李绍英狠狠咬了咬牙,指了几个面相凶恶的手下,迈开怒气冲冲的步子便下船去了。
没过多久,码头上传来了一阵惊叫,听得出是动手了。叫声没持续多久便散了,之后虽还有些喧哗,动静却比之前小了许多。黄熙扬却从头到尾不曾起身去看,只是紧锁着眉头,觉得这里头有古怪。
这些码头伙计不说他们是两广来的反贼,却说是黎仁祖一伙的,这是什么道理?话又说回来,这些码头上的杂兵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来路的?是那些镖师在外头传扬,还是江门有什么计策?
正当黄熙扬苦思其中利害时,码头的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了一阵喧哗。又有一个人仓促跑上大船,对黄熙扬躬身道:“大王,官府的人来了……”
“官府?”黄熙扬心底一震,低声道:“来了多少人?”
“不多,几个衙役罢了。”
“几个衙役?来做什么?”
“说是见我们大船停了一夜,不曾动作,故要来收些税银。”
这话,却让黄熙扬冷静了下来。
看来这帮官府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看这船大,来捞一些油水。也怪他们倒霉,这码头上最大的船就是这一艘了。
黄熙扬心里明白,天王还未举事,若在这里与官府刀兵相见,怕要坏了天王大事。回去天王怪罪起来,他只怕担待不起。
他又抬手唤来了孙胜淼,低声道:“备些银子,说几句谎话把那些衙役哄走。注意些分寸,别露了相。”
“明白。”孙胜淼答应了一声,便领了几个人往船下走去。
这两番动静,让黄熙扬有些心神不宁了。他缓缓走到船头,朝码头上望去。
码头南边,李绍英督着手下,与那些码头伙计们对峙着。
码头北边,孙胜淼带着银两,给那些官府衙役点头哈腰。
两边人手抽调开去,再加上守卫船舱的十余人,负伤休养的十余人,核计下来竟剩不下几个人能去忙活修船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