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脚底一绊,重重跌到了地上。口中的血喷涌而出,在眼前流了一地,透着邪异的暗红色泽。这颜色,让那人影忽然惊骇起来,喉咙里发出阵阵无意义的嘶吼,连滚带爬地向身后躲去,像是要逃脱什么孤魂野鬼的纠缠似的。
她隐约看到,自己的眼前似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站在夜色中,幽怨地望着她。细看去,却是几株老竹层叠在一处,不是人形。
“母亲,你又来晚了……”风声中似夹杂着凄厉的哭诉,把这片竹林染得毛骨悚然,妖鬼丛生。
“莫怪我!莫怪我!”那人影仓皇喊着,拖着无力站起的腿脚往身后蹭去。
无意中,她左手往地上一戳,却正摸到一支冰冷的铁棒躺在这片空旷处,悄无声响,如死尸一般。
那人影一惊,急回身看去,却见到是一柄浑重长刀。
这刀,她认得……
人影心中一震,急扭头朝四面望去,却只看到刀光竹影,看不到半个人形。
“江月容!”她声嘶力竭地哀嚎着,“我来救你了,你在哪里啊……”
竹影凌乱,时而似人形,又时而似鬼影。
城北沙湖畔,一座无人的旧宅里,忽然翻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不速客站定了身形,沉稳地迈开步子,似这旧宅的主人般堂堂正正进了卧房,点燃了灯火。火光猝起,照亮了这片幽静的小屋。
他在桌上放下了手里的一根木杖和一条腰带,又取下了腰间的一枚令牌和一块吊坠,一样样并排摆开。他手里握着一柄流星刀,转过身形,脱力般靠倒在了床板上。
经这一日一夜,他只觉精疲力尽。
借着幽暗的灯火,他轻轻抽出那柄流星刀,凭刀刃反射出的光影打在他的眼上,映出一道锐利的神采。
“师父……”他喃喃地对着那刀刃道,“你的夙愿,弟子就要替你完成了。”
刀刃上映出了他的目光,坚韧而决绝,隐隐却藏着一丝孤寂。
刀刃入鞘,他眉眼一横,侧过身望向桌上那根陈旧的木杖。
“江门与六扇门两百年的恩仇,要由弟子做个了结了。”他轻声道,“待天王举事,六扇门就要重回昔日的荣光了。”
那桌上,灯火光落处,三样物件都静默着,却唯有那吊坠闪着莹莹的光亮,夺人眼目。
床上的不速客沉吟了半晌,叹息了一声,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拿过那吊坠握在手心,转身到床边跪了下去。
“圣主在上,天王在上……”他闭上眼睛,双手紧握着抵住额头,用虔诚的声音念道:“沈玉麟没有忘记这趟来武昌城的使命。若江月容果真还没死,待了结了唐门和江门,我必杀了江月容,为北亲王报仇!”
小屋中的灯火跃动着,扰起了一屋光影闪烁,把那沈玉麟的人影打得时明时暗,终化为一片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