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中,一只手猛然探出,接住了唐紫苏掷出的光影。
沈玉麟闻声一惊,急忙回过头去,却见一个鬼影飞在半空中,双眼灼烧着烈火,面容扭曲狰狞,手上握着一道寒光,正要借落地之势劈砍下来!
江月容!
沈玉麟大惊,急忙要收回流星刀,翻身往江月容身上砍去。却不料那流星刀被唐紫苏双手扼住,施展不开!
唐紫苏惨白的脸上绽开着诡异的笑容,那十字吊坠扎在她的右眼上,血肉模糊。
“妖孽!”沈玉麟惊慌地喊着,“你们都是妖孽!”
他一时挣不脱唐紫苏,只勉强把刀横在了身前。虽不能施展攻势,但至少要先抵挡住江月容这一招偷袭。
江月容的面容,虽是僵硬地笑着,却冷峻得不见一丝情感,就像——就像殿中那泥塑地佛陀一般!
寒光乍落,如一道雪花飘下。
这一束寒光,似乎劈开了四起的风沙和漫天的阴云。风止云散的一瞬,一束和煦的暖阳久违地打落下来,映照在了道成寺上。
光从寺庙顶棚破败的缝隙间渗了进去,穿过还未落定的尘埃,在大殿里洒下了三五道光束,如利刃一般。佛陀的面容在这几道利刃前静默着,似乎在笑,又似是悲伤。
禅房里的孩子止住了哭声,茫然地望着门外渐亮的天色,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看得出神。
沈玉麟借着洒落的光影,在那一瞬间才看清,唐紫苏从袍中掷出,扔给江月容接住的,是一柄薄如蝉翼,刃面上密布着锻钢纹理的短刀。
江月容砍下了那一刀,也似耗尽了气力一般,僵在了那动势落定的一瞬。她的腰间,那被沈玉麟横刀劈砍的地方,衣衫破了,却露出了衣衫下一件闪着银光的软甲。
“原来是这样……”沈玉麟轻声笑了,“原来你也有一件软甲……”
说罢,他的胸口上开始渗出隐隐的血痕。血痕越来越浓,越来越红,像是在一块画布上不断用笔描着一条红色的丝线。
他的身子抽搐了一下,右手随之一颤,却听到了清脆的一声鸣响。原来是那流星刀断作了两截,刀柄握在沈玉麟的手里,刀刃却被唐紫苏捏在双手间。
天下间最后一柄流星刀,断了。
“江月容……”沈玉麟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温和的春风,“其实几日前那场大雪时,我有机会杀你。”
江月容眉间微微一蹙,想起了那天庙外留下的一道不知来历的脚印。
“原来那天是你……”她轻声答道。
“若早知这几日会生出这许多是非来,我真该在那天就杀了你。”
“你为何没杀?”
沈玉麟惨然笑了:“只因我不想让那孩子看到他母亲的血。”
话音落定,他胸口上的血痕间忽喷涌出一片血浆来,把暖阳染成了一片猩红。
他自己,在这猩红中缓缓落下了身子。倒下时,他的右手紧紧握着那半柄流星刀,左手却伸向了腰间,捏紧了藏在那里的一枚破旧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