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的血迹,到了此处便模糊了。
从痕迹上,看得出是有人刻意用脚擦去了血色。仓皇逃跑中的人,是绝不会这般闲暇的。
江月容知道,这意味着江南鹤他们在附近藏匿了身形,开始疗伤了。这血迹朦胧处,是为了不让追击者轻易觅得他们的去向。
附近的山林间,隐约有人低语,断断续续,时隐时现。江月容知道,这意味着她已经接近了自己的仇人!
江月容将左手长刀指向四方,右手短刃藏在腰间,对着这片天地厉声喝道:“江南鹤,出来受死!”
山林中,江月容的喊声肆意弥散开去,震得树影摇曳,落叶缤纷。
但迟迟没有人应和这喊声。
“江南鹤!出来!”江月容的喊声,声嘶力竭一般,透着浑重的杀意。
她背后的孩儿被这杀意所惊吓,委屈地抿着嘴哭泣起来。他等待着母亲的安抚,可江月容却迟迟没有理会他。
“江南鹤!”江月容嘶嚎着,任长短刀的光影惊扰了这黎明的深林。
忽然,步声一动,一片树影随之摇曳开来!
江月容扭头望去,正要在那树影间看清人形时,身侧却传来了另一阵如猛兽般奔袭而来的步响!
“江南虎在此!”一道棍势卷起沉重的旋风,直向江月容身上袭来!
江月容暗暗吃了一惊,脚下急忙跃起,身形凌空一转,便看到江南虎的长棍已高高举到了头顶!
玄铁重棍,势大力沉,凌空落下便有震山碎石之力!这一招,是重棍最猛的招式!
江月容不敢力敌,急忙再将脚下一点,跃开了身形,让那重棍狠狠砸在了她身前的地上,发出了一声怒吼般的鸣响,拦住了江月容的去路。
江南虎定住身形,将长棍收回手中,舞了两番轮转,退开三五步外,在身前摆开了架势。他的身后,树影的晃动渐渐平息了,那声声步响也渐渐远了。
江月容收住步法,将左手长刀轻轻点在地上,身形侧对着江南虎站定,藏住了右手上的蝉翼短刀。她低垂着的眉眼间,透出两点闪着异色的瞳仁,在黎明的天光下暗暗瞄向身前的长棍。
“江南虎,又是你拦我去路……”江月容的声音,阴沉而可怖。
一年前,江门雨夜,正是江南虎手中的这支玄铁重棍,打断了江月容的短刀……
“月容,够了……”江南虎喝道,“你爹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你还觉得不够解恨吗?”
“他还没死,当然不够。”江月容冷冷答道。
“混账!他放了你一条活路,你难道不知道吗!”江南虎怒吼道,“当年火烧吕家村,他派秦狼去拖住你,就是想留你性命!一年来你几次三番与他为敌,他却一再纵容你,难道你看不出他的用心吗!”
江月容却冷笑道:“江南虎,我以前以为你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想不到你也如此谎话连篇。”
江南虎微微一惊:“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
“句句实情?”江月容的冷笑渐渐变得狰狞了,“是谁在我身上下了赏银,让那些江湖人来取我性命?是谁去宁波找来了沙黑虎,让他来寻我报仇?分明是你们几次三番陷害我,倒说得好似恩德一般,你不觉羞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