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洁的佛光渐渐黯淡,直至消失。
可偌大的端门依旧静默无声。
望着此獠那副高高在上,宛若俯瞰般随意的神情,满朝权贵皆感到浑身冰凉。
他是神,还是魔?
在皇城屠戮僧尼已经够让人惊悚震撼的了,但结束的时候佛光降临!!
直接令所有人头皮发麻,灵魂都快要冻结!
史书应该会这样记载——
【勒税役天下寺,僧死力抗,易杀人多与高僧,血染天地,僧终屈于刀下。
即于此时,佛光数丈临易之身,帝与官民皆震矣!】
后人翻阅这一段历史的时候,该有多么迷茫惊愕?
史书通常惯用春秋笔法,但‘血染天地’这个极端尖锐的词语,足以想象当时的惨烈。
有些儒生正打算口诛笔伐,可下一段话画风突变——
佛光临易之身。
尊敬的祖宗们,你们确定不是在编故事?
真不是!
数万个人亲眼见证那惊世骇俗的场景。
一个从地狱里走出的恶魔,周围阴森恐怖,突然一道佛光降临在恶魔身上。
这样诡异的反差感,会让人铭记一生!
“嗯。”
轻微的声音打破了死寂的气氛,张易之缓缓起身,环顾四周:
“凡大周境内的寺庙皆要交税服徭役,这将写进大周律法,诸位有没有疑问?”
他目光深沉,旁人窥不出半分真实情绪。
“没有。”
所有僧人齐声应道。
张易之轻轻颔首,目光威压犹如实质:
“偷税漏税者,徒刑!”
“违期不缴或擅自赋敛,利不归国家者,处斩!”
这一次,没有僧人再说话。
似乎被酷刑给怔住了。
张易之负手在后,来回踱步,平静道:
“佛家提倡个人修行,反对贪欲杀戮,以世道轮回劝诫人心向善,我不仅欣赏,且颇为赞扬。”
满朝权贵闻言冷笑连连,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此獠如此伪善的嘴脸!
如此精湛的演技!
张易之表情严肃,而后扫过一众僧人,声音逐渐冷漠,“但是当佛教僧尼误入歧途,我就必须让你们重归正道。”
“而你们仅仅需要牢记一句话,那就是……”
他沉默了半晌,铿锵有力道:
“无条件服从!”
所有僧人听到这句话,都心中复杂。
有解脱、怨恨、无奈……总之难以形容。
自以为庞然大物,连皇帝都需忌惮几分的佛教,在此人面前,简直像蝼蚁一样,轻而易举就被碾死。
尽管整天诵读经文,其实他们不相信佛祖显圣。
但有僧尼敢揭穿么?
没有!
那可是圣洁佛光啊,揭穿的话相当于把佛教那层皮给扒掉!
不仅不能揭穿,还得恭敬地供着。
就像被恶人踩断两条腿,别说复仇,连口头谩骂都不敢了,甚至还要爬过去帮恶人擦鞋!
对,就是这种耻辱的感觉!
“怎么?后悔了?”
森然的怒喝打断了僧人的思绪。
“没有。”
一众僧人低垂着头,急忙道。
张易之点点头,神情稍缓,“我也不希望闹得不愉快,五天时间,必须看到寺庙账目和税款。”
说完偏头望向神皇司绿袍,大声命令道:
“负责安排百姓离开。”
“遵命!”
……
百姓陆续离开,一路上低声窃语,今天发生的一切,带给他们的冲击力太大了!
至于一些虔诚的信徒,他们对散财童子更是崇拜尊敬。
以强硬手腕清理佛门败类蛀虫,于天下苍生而言是大功德!
所以佛光才会降临,这是嘉赏!
从今往后,散财童子就是他们心里的佛祖!
人群中,几个贵妇围着臧氏,七嘴八舌的询问。
臧氏神态中自有几分矜持:“不方便透露。”
“说嘛。”贵妇们央求。
臧氏蹙眉叹了一声,“唉,这个秘密瞥在心里瞥得难受,如今终于可以公之于众了。”
见她眼眶泛红的模样,其余妇人更是惊疑。
臧氏用手帕擦了擦泪痕,低泣道:“当时我临盆难产,易儿差点出不来。”
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要用力?!
这样人间不是少个祸害么?
她们心里这样想,嘴上当然一片关心,“啊,后来呢?”
“一瞬间满屋子佛光,接着就听见啼哭声,易儿哭了几声就下地走路了。”臧氏有些感慨的说道。
“嘶!”
她们倒吸一口凉气,“刚生下就学会走路?难不成真是佛祖转世?”
实在是骇然惊恐,又觉得符合常理。
毕竟臧太夫人的儿子是他,那个听到他名字就脊骨发寒的男人。
“嘘…”臧氏横了她们一眼,低叱道:“不要泄露风声,千万要守口如瓶。”
善良的小姨臧桂馥紧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
张易之迈步走进皇城,御道上,满朝权贵死死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