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好坏啊!
正当遐想连篇之际,却听温润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殿下,很热么?”
太平摸了摸脸颊,哑着嗓音问道:“你带红豆干嘛。”
张易之皱眉,拔高声调:
“口粮!”
这女人有时候真是胸大无脑,是瞎了么?没看到这只鸽子?
口粮?!
太平低着头,玉颊烫红。
好不知羞啊,这么大还要口粮,我家崇训小时候都是乳母喂养,本宫还从没喂过,你你你……
太坏了!
她蓦然抬起头,正好与张易之四目相对,两人相距不过咫尺之间。
这张俊美无俦的面孔,看的清清楚楚。
太平缓缓闭上眸子,神情亦羞亦喜,似期待似忐忑。
过了很久,还没有温柔的吻落下来,太平睁开眼。
张易之搞不得这女人又在想什么,严肃道:“殿下,我有正事相谈。”
听他语气有些冷意,太平心下暗恼,凶什么凶!
不过她知道轻重缓急,顺势问道:“什么事?”
张易之直视着她,郑重叮嘱:
“殿下,我有不详的预感,在我出征蜀中这段时间,朝中会出事。”
嗯?
太平面色凝重,轻轻蹙着眉头。
她对张郎深信不疑,张郎从来不会无端揣测。
张易之近前几步,沉声道:
“殿下,你必须时刻关注朝野的细微变动,收好这只鸽子,有事立刻传信。”
虽然偶尔犯浑,但太平谋略智商总体还是在线的。
太平臻首微点,一双眸子悄悄眯起,散发着凛然寒意:
“你放心吧,谁敢弄幺蛾子,本宫弄死他!”
张易之嗯了一声,“在政事堂安排几个眼线,在皇宫多安插几个宫婢,一有事你就能立刻知道。”
听到此话,太平抬头挺胸,斜睨道:
“本宫早有布局,何须你来提醒?”
张易之不置可否,“那就好,我先走了。”
“等等。”太平从锦榻拿出一身精制的锁子甲,扔过去,“这是本宫派人打造的,蜀中多擅长武艺的游侠,你穿着防身。”
张易之接住,心下倒有几分感动,沉默半晌,抬眸盯着太平:
“殿下,你刚才闭眼做什么?”
太平错愕,旋即结结巴巴道:“本宫……”
话正说一半,一道挺拔的身影扑了过来,将她扑倒在榻上。
红唇就被吻上了,太平低呼一声,水汪汪的眼睛微微闭上,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砰砰砰——
过了半晌,健妇猛敲车壁,颤声道:
“殿下,有人过来了。”
“别管!”
听到那沉重的男音,健妇苦着脸,可殿下哼哼唧唧的声音也太大了吧。
过来的是庐陵王妃等贵妇,被她们听到就糟糕了。
太平恢复一些理智,蔻丹染红的指甲微微掐着张易之,而后红着脸推开他:
“本宫,不……不……”
也不知道想说不行,还是想说这里不合适。
张易之深吸一口气,捡起榻下的紫色肚兜扔回给她,而后闭上眼等了几分钟。
才状若无事的走下马车。
太平脸早已通红,好似春意画中人,芳心一荡,讷讷道:
“真被坏人吃口粮了……”
说完又觉得四下空落落的,怨声道:“回公主府,本宫要沐浴!”
健妇深知触了霉头,愁眉苦脸的驾车返道而去。
走出端门,张易之心绪才平静下来,可惜没上垒。
他看着街边踢蹴鞠的童子,忽然想起足球。
为什么会想起足球?
大概刚刚亲了足球吧……
张易之走到竹亭边,登上自家马车,对裴旻道:
“你去找鲍思恭,有件事让他做。”
不管朝中会不会发生变故,必须做两手准备。
刚刚给太平飞鸽,那就能迅速得到消息。
还剩第二件事。
……
天色微沉,店铺鳞次栉比的长街上,酒肆茶楼内已点亮灯火,但青瓦飞檐下随风摇曳的灯笼还未亮。
将沉的夕阳余晖璀璨耀目,将半个神都城映照成金色。
街边一家豪华酒楼。
一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男子坐在窗前,望着繁华的街道。
他轻抿一口酒,神色说不出的闲然自得。
每天下差最快乐的时光,大概就是在这里喝几杯酒。
家里夫人禁止喝酒,为了不让夫人生气,只有偷偷在外面喝几杯。
天色渐暗,酒壶见底,独孤阳曦伸了个懒腰,正打算结账走人。
却听见踏踏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身穿月白长袍的俊美男子背负着手,不紧不慢地走进来,神色自若地笑着:
“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趣,不如我来陪你喝。”
独孤阳曦看着他,瞳孔紧缩,后背生出可怕的寒气。
整个人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神都城谁人不认识张巨蟒?
此獠找我做什么?
“怎么就要走,不欢迎么?”
张易之问道。
然后随意自若地找个地方坐下来,神情带着淡淡笑意,仿佛碰见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
丝毫没有什么不自然或者不好意思。
独孤阳曦平复紧张的情绪,脸上挤出生硬的笑容:
“十分欢迎,能跟名震天下的张司长喝酒,是卑职的荣幸!”
话罢扬声道:“小二,上酒!”
张易之神情平静望着窗外,淡淡叙述道:
“独孤氏,鲜卑族,在北周和隋两朝可谓是名声显赫,身居高位者屡见不鲜,可惜后辈多碌碌无为者,不堪大任。
“到了如今,基本算是没落成二流世家。”
“而你独孤阳曦,县主婿,夫人宣城县主,司职神都城东门通化门守将,据说是李昭德的人?”
话落,独孤阳曦后背全是寒意,有种面临绝世凶兽的恐惧。
“张……张司长,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张易之直视着他,轻笑道:
“我欣赏你,所以特意安排神皇司照顾你全家。”
轰!
轰!
轰!
一瞬间,独孤阳曦浑身都在颤抖,抑制不住的恐惧。
照顾全家……
夫人,还有三个孩子。
“你这个穷凶极恶之徒,究竟想做什么?”
独孤阳曦双目斥红,目光满是杀意和愤怒,恨不得将此獠生吞活剐!
张易之冷声道:“我从没标榜自己是好人,不过,你可以继续用这种目光看我。”
听到这话,独孤阳曦抖如筛糠,整张脸已经没有血色。
他无力的瘫在椅子上,哽咽出声,“张司长,我没得罪过你,我们没仇啊,求求你放过我夫人孩子吧?”
张易之看着他,神情没有波澜道:
“兴许是高处不胜寒,我现在越来越不在意过程,目的达到了就行。”
略顿,微笑着开口:“所以帮我做件事,很简单。”
面对毫不掩饰的威胁,独孤阳曦已经没有勇气反抗,“什么?”
张易之身子前倾,冷视着他:
“不管何时,只要我到了通化门,你必须开城门!”
独孤阳曦闻言,如遭雷击,颤声道:“你想造反?”
张易之手指轻叩桌沿,淡淡开口:
“你没资格问我做什么,只管听令就是,这关乎你一家的性命。”
独孤阳曦咬牙切齿道:“倘若我不从呢?”
张易之缓缓起身,一字一句道:
“你的理智会告诉你,必须听我的。”
独孤阳曦浑身僵硬,此獠极有可能造反,不然擅开城门做什么?
张易之居高临下俯瞰着他:
“别犹豫了,你其实没得选,事成以后我不会亏待你。”
说完负手离去,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以后再陪你喝酒。”
……
酒楼下。
张易之抬头望着天际,黑幕降临,就像阴影遮住神都城。
手段拙劣么?
也许吧。
但不得不做。
城门太重要了,如果朝中发生变故,城门关了怎么办?
必须保证城门畅通无阻。
至于独孤阳曦,经过详细调查,此人唯一的弱点就是太顾家。
所以他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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