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送去乡下的那天，经过那条小河的时候，看见他站在独木桥边，旁边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叫他阿涔。

血腥味浓郁了起来。

纪明月只觉得眼睛无比沉重，她努力地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眼睛被血糊住了，睫毛都粘在了一起。

她被人搂在怀里，搂着她的人身上冰凉凉的，有种令人恐惧的冰冷。

她抬起眼，便看到了霍涔苍白如纸的脸。

车子倒在一条小溪边，溪水在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车尾部冒着黑烟，整个车后半部变形得厉害，车窗有碎成蜘蛛网的，有碎成玻璃渣的。

纪明月看着近在咫尺的霍涔的脸，昏迷前车子冲下陡坡，霍涔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她脑子里顿时一片苍白！

她艰难地抬起手指，颤抖地伸向霍涔鼻子。

微弱的鼻息扫在指尖上，她顿时松了口气。

“霍涔……”她张口轻唤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满口都是血腥味，声音沙哑得可怕。

霍涔的头耷拉在她肩头，沉静得让人害怕。

纪明月咬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艰难地推开车门，全然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或者是早已经疼得麻木，让她没有知觉了。

她好不容易出来，车尾部忽然什么东西噼啪炸了一下，像是烈火燃烧的声音，很快黑烟就变成了明火。

纪明月脸色大变，解开霍涔身上的安全带，费力地把昏迷的男人往外拖。

好半天才把男人从驾驶座里拖出来。

呼啦一声，她双腿一软没站稳，两人瞬间倒在溪边的浅水中。

或许是溪水太过冰冷，霍涔被泼了一脸，缓缓转醒。

他睁开眼，似乎还没有力气，下意识叫了声：“纪明月？”

纪明月没出声。

霍涔眨了眨眼，忽然说：“纪明月，我看不见了。”

纪明月正试图把他拖着远离起火的车，闻言浑身一僵。

男人却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接着又说：“我的腿也没知觉。”

纪明月只觉得嗓子堵得厉害，眼看着车上的火越来越大，她默不作声把他拽起来，把他往自己背上背。

但是她现在没什么力气，第一次并没有成功，两人一起倒在地上，同时闷哼一声。

纪明月抓着他的胳膊还要继续，霍涔压住她的手，喘着粗气很是虚弱地说：“你找找手机，看能不能联系上林助理。”

纪明月道：“找不到了，车在起火，我们要先离开这里。”

她的声音在夜色里听起来格外清冷，与任何时候都不同。

霍涔忽然笑出声。

那笑声里带着一丝愤怒。

他刻薄地开口：“那现在正是你逃走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