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杰眯起他那双黑白分明的三角眼,颇为自得地道:“卑职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听有些老卒说起当日最先举火的临字三号台的火光有些异样。”
“异样?!”曲端抬起头来,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他。
“硝石燃烧能发出强烈的亮光,夜间举火以它为主。有经验的老卒们说,当日三号台的火焰虽高,但不甚明亮,明显没用多少硝石。
此外硫磺主要用以生烟,主要在白日使用。可三号台的硝石、硫磺一股脑地全都不剩了,您说奇怪不奇怪?”
“有些意思!”曲端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那三号台究竟是何人所守?”
“守台的有两人,都是附近临羌寨的寨民,一人叫顾振福,一人叫李二娃。不过,那个李二娃已经死了!据顾振福说,他在敌袭的当天夜里被夏人杀死了!”
曲端放下手中的铁面具,缓缓地道:“那天晚上,由于墩台发出的警讯,弄得全军一阵忙乱,但并未发现夏人的踪影,还以为是小股敌军骚扰......桩桩种种,联系在一起,这事有些蹊跷!”
“将官英明!卑职也是这样想的,我将顾振福抓来审问,他一口咬定当日心中慌忙,便将硝石、硫磺一块烧了。
最后大刑伺候下,他终于招了!承认堡里的硝石、硫磺前些日子被盗!
他为了推脱看管军资不力的责任,故意说有敌来袭,烧起烽火,想将硝石、硫磺丢失一事遮掩过去。
嘿!这人也真有股子狠劲!为了掩盖罪行,也为了让敌袭更加逼真,他竟然捅了自己一刀,并将一起守台的士卒杀死灭口。”
曲端听了后怔了怔,低头想了半天,阴郁地道:“当日射我的那一箭,从箭支和弓力来看,所用的应是军弩,还能够用偷来的硝石、硫磺熟练制造火球,这些人必定是军卒出身!
从当日的情况来看,伏击我的不过六、七人,这些人身手矫健、熟悉军械,想来想去最可能是他们!”
伍杰心中一惊,失声道:“难道是他们?!”
“你说呢?!不是他们还是谁?”
两人像打哑谜一样,没有说出“他们”是谁,但彼此心知肚明。毕竟在给童贯的奏报里,程风已经战死,尸骨无存,这事就不宜明着挂在嘴边,有所避讳。
曲端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道:“这个顾振福该死!若不是他炮制敌情,制造混乱,哪里会让他们那么容易逃脱搜捕?!
如今他们逃出关陕,天下如此之大,又上哪里能找到他们?我这大仇上哪里报去?!”
伍杰听了一阵默然,半晌,他那对三角眼精光一闪,道:“卑职想出一计,只是这味药过于猛了些!”
曲端嘴角逸出一丝讥诮,“哼!我这眼都快瞎了,还怕来点猛药?痛快说吧!”
“将官,卑职的想法是,既然不能撒下天罗地网、四处追缉,咱们为什么不守株待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