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想起彭玘那半张被拍成猪头的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扈三娘星眸闪闪,一脸幸福,将程风的脖子搂得更紧了,有些羞怯地道:“不过,相公得答应三娘的一个请求。”
程风听了她的话,心中感动万分,忙不迭地道:“三娘一片真心对咱,咱也算是个男人,自然不能委屈了三娘。说吧,想要什么?相公必然答应你。”
“相公...相公以后天天和三娘睡一张床上好不好?三娘常常在噩梦中惊醒,梦见爹爹和家里那些亲人...梦见火光冲天的扈家庄...有相公在身边,三娘会觉得心里好踏实...好踏实...好踏实...”
她说着说着,脑袋一歪,竟然沉沉入睡。
程风听着身边渐渐均匀的鼻息声,闻着扈三娘发丝上传过来的阵阵幽香,心中忽然生起无限柔情和怜悯,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
“人啊!活着活着,便不是为自己而活了!”无边静夜中,他暗暗为自己加油,“努力吧!程风!”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着我红凤袍,静待梅家郎。心灰意已冷,旧情事事休。
天光微明,红烛摇曳,隐隐地有鸡鸣声传来。
兰锦心端坐在镜前,将鬓角的发丝又往上掠了一掠,铜镜里那张刚刚清濯过后的素颜小脸清丽脱俗、宛若仙子,只是心事重重,眉间徘徊着一丝淡淡的哀怨。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纤纤玉指,嫩如春葱,轻轻拢捻,如同挽朵兰花,粉饼轻擦于颊畔,在袖口半遮半掩下,淡粉的红晕犹如樱花般渐次盛开。
拈指生莲,白玉般的指肚蘸着红艳的口脂,浓墨重彩的红,点点跳跃在娇嫩欲滴的唇瓣间。为了别人眼中的喜庆,朱唇初现。
柳眉轻扬,眉笔细画,眉头到眉尾,笔力渐缓,由浓到淡,这不是像极了这场无疾而终的爱情?此情此景,她敏感的心再被触动,结痂的伤口再被撞。
“君可曾记,许我红妆十里,凤冠霞帔?君可曾记,许我相依白首,今生不弃?可如今,嫁衣已披,所嫁非君。”她心头一痛,鼻目酸楚,隐隐有泪光闪动。
“不是说不许哭了吗?哭花了妆给谁看?”她告诫自己,深吸一口气,将那轻扫的眉痕提点得醒然。
贴了金箔花黄,饰妆光洁的额际。烛光跳跃,将箔光照得熠熠生辉,化于她眉间的一点晶亮。
妆既已成,在一旁候着的珍眉轻手轻脚地为她戴上凤冠,披上霞衣,一番忙碌,主仆二人已收拾利索。
兰锦心头戴金花八宝凤冠,穿着云霞五彩帔肩,静静地坐在锦凳上,粉面盈泽,坠钗相映,说不出的惊艳迷人、楚楚动人。只是神色间少了几分娇羞,多了几分冷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