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迟均叼着半根烟,绕到她背后替她解开禁锢。
绳索一松,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冲过去,四肢都寒颤不止。
他的身上全是血,脑袋、颈脖、面容,鲜红狰狞的一片,格外刺目。
探了探人中,尚存一缕鼻息,似有还无。
“庭川!许庭川!你醒醒好不好?”
她用力托起他的脑袋,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一声凄清过一声,心里惊慌、害怕、无措,泪流满面。
明明上午还在和他肆无忌惮的撒娇,转眼之间竟又陷入绝境!
照他此番严重的伤势,多耽搁一秒就多一份死亡的风险。
他要是死了怎么办?
不!她不能让他死,好不容易熬过了风风雨雨,绝不能就这样死在如此不堪的沼泽里!
她得想办法救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要做什么牺牲。
“顾迟均!我求求你!我求你救救他!你送他去医院好不好?我求你...”
宋词慌忙掉转身体,匍匐在他脚下,苦苦哀求:“我给你磕头,磕头,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杀了我吧!你不是要报仇吗?那你杀了我,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好不好!”
顾迟均绷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斜戾的眸底冷若冰霜,丝毫不见松动的怜悯之色。
“又或者,你想要我?我给你!我都给你,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你放过他,好不好?”
他笑出声来:“宋词,你看看你现在,就像条狗。原本你多骄傲啊,碰都不让我碰,现在呢?为了求我主动献身是吗?”
孤身无援,除了求他,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救许庭川。
宋词动手去撕扯自己的衣服,泪眼汪洋,哭喊地嗓音都嘶哑暗裂。
她披头散发,额间血迹迷离,重重地,一下又一下,磕着地面,昔日尊严和要强都不复存在,只一味地乞怜央求。
脸上的悲恸是那样真切、那样生动;嘶鸣啼哭,泣不成声。
他从未见她这幅模样。
在自己面前,她只有冷眼和讥诮、算计和故作姿态的假惺惺。
她所有的眼泪,所有的心绪,所有的柔情都献给了那个叫做“许庭川”的男人!
甚至愿意为其下跪、磕头、抛弃自尊的委身!
他心里何尝不痛苦?
从前他多渴望在她身上见到这些啊,多渴望她也会为了自己哭,为了自己笑,哪怕只有片刻真实,也能叫他心满意足。
可是她没有,从始至终都不会。
就像卫东说的,她压根就不会爱自己,再如何的强取豪夺都夺不来她的心。
原本眸底的冷若冰霜里浮了层薄薄的悲凉与疼惜。
他蹲下身来抱住她,下颌摩挲着她的颅顶,温柔又绝情:“对不起,宋词,我做不到。当初他给我那两枪,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不是什么胸怀宽广的人,惹了我顾迟均,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就像你对奶奶一样,这个仇,我不得不报。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不介意手上多条人命。”
话音刚落,怀里的女孩就停止哭泣,奋力推搡开他。
仅仅在眨眼之间,脑袋便顶上了黑魆魆的枪口。
他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
伸手摸了摸腰间,已然是空荡荡的。
他真是又气又笑,又恨又无奈:“以你的手速...不去当扒手真是可惜了。”
宋词嗓音冷冽:“手机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