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许愿说的话,她屏息凝神,朝那方向望过去。
男人似乎没有察觉,微拢着手心点火,指骨轮廓流畅分明,火芒绽放跳跃,仿佛捧了轮薄薄的曦阳。
而后,他掀起眼皮,朝自己看来。
那一瞬间,宋词只恍惚感觉回到了初见的时候。
看似无波无澜的眼神里,实则有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积威,让人不敢在他面前玩心思。
更与初见时一样,是完全陌生的,丝毫没有掺杂别的情绪。
宋词紧盯着他,眉峰皱地不能再皱,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所以...他可以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自己?
她只觉得心脏好像刚刚才缝合重新跳动,而他的失忆,却又像匕首,一寸寸将骨肉割离。
许庭川抿着烟息,打量了她几眼,想到醒来时自家侄女说的。
就是...她?
女孩黑发如墨,绾在耳后,露出瓷肌般的面容和温软的耳朵。
更稀奇的是,她身上的白衫...竟是自己的?
有些宽松,领口解开颗扣子,下摆扎进牛仔裤里,显现出窈窕有致的腰线来。
而她看自己的眼神,惊讶、又含了万般悲怜的水润。
引得他心头莫名的一阵悸动。
林凡拉过她悄声解释:“我们给他做了检测,高位神经中枢损伤,关于你的那部分,反馈机制...难以运作。”
“什么意思?就是他再也记不起我来了?”
“万事皆有可能。你看他这不是醒来了吗?恢复记忆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对啊对啊,你别太灰心了。”
许愿圈住她胳膊,乖巧地凑近他:“小叔,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宋词。”
许庭川淡淡点头,没搭腔。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宋词摊开纤纤五指,将无名指处的那尾钻戒展现于前,一字一句道:“我是你未婚妻,你向我求婚的,在苏翎他们的婚礼上,一点都没印象?”
许庭川脑海里一片空白。
还是那种无从琢磨的空白。
宋词气得又想扇他一耳光,忍了忍,抓起他的手,耐心笑道:“你看,你也有一枚,是一对的。”
他这才留意到自己指骨处的男戒,款式简约,不失大气。
终于出声,只有一个字:“嗯。”
淡漠沉稳的语调,陌生地刺耳。
宋词眼泪刷地就掉下来,脸颊贴紧他掌心摩挲,含泪哽咽:“你从前...最喜欢捏我的脸了,还有,你老是叫我丫头,你说要带我去芬兰,要跟我领证的...你怎么能不记得啊...”
女孩乞怜的语调,委屈又伤心,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晕染着浅浅的光辉。
许庭川平静如水的心底,缓缓起了几丝涟漪。
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对其没有任何的印象,可在触及到她掉落下来的眼泪时,心头竟涌上万般柔情。
或许是真有过一段的刻骨铭心。
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没了记忆作支撑,纵然再怜惜,也无法表现出爱意,只云淡风轻道:“慢慢来,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对你负责。”
宋词喘不上气,挥手就扇了他一巴掌,怒火冲天:“什么叫如果?本来就是真的!你本来就该对我负责!”
“啪”的一声乍响,病房内的人都愣了愣,包括许庭川自己。
刚才...她是扇了他一耳光?
胆子倒是不小。
抬眸去看她,神色无起伏,只眉宇微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