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上了马车后,我却还是不能取下金冠松懈一会儿,只因待会儿下马车时还要见到外人,需得仪态端庄,不能乱了妆容服饰。
见青筠坐的稳如泰山,没有半分疲惫之色,我朝他蹭过去,软着声音道:“青筠,我脖子疼。”
倒不是我刻意献媚讨好他,而是我真的受不了这金冠的重量,从今日卯时开始我便穿着这一身行头,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时辰了,我深以为自己还能活着已是很不错了。
青筠十分熟练地伸出手覆在我后颈处轻轻揉捏着,柔声问道:“好些了没有?”
“嗯……”虽然没有拆下来舒坦,但总算是缓解了一下,我忽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事,不由得直起身子,认真问道:“届时入宫觐见我也要穿这一身么?”
青筠想了想,道:“若你实在不愿,只穿身华服去也无妨,左右皇上也不会因为你穿什么衣服就责罚你。”
我愤恨道:“便是他要责罚我也不想再穿这一身衣裳了,我现在是腰疼脖子疼,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舒坦的。以后便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再穿这身衣裳了!”
青筠失笑,手下动作不停,“待会儿到了别宫先泡个热水澡,舒一舒筋骨,用过午食后我再给你捏一捏就会好很多了。放心,往后,你也不必再穿这身了。”
我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应付完朝拜,我这个假王妃便也做到头了,这身王妃礼服,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穿上,不过……谁稀罕呢!
京畿热闹繁华,街道上人群往来密集,便是有官兵护送,我们走的也出奇的慢,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到别宫。我整个人脚步虚浮,头脑昏沉,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了马车进了别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换下衣裳泡进水里的。
沐浴完,穿上一身轻薄的软烟罗衣裙,我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阿娆看着我煞白的脸,心疼道:“少主,你又何必遭这份罪,早知如此,当时便不该答应走这一趟下来,别说你,就是我看着也觉得难受。”
阿娆倒是一开始就劝我离开青阳王府,可这蹚浑水我既然趟了,便再也脱不开身了。
“无事。”我淡淡一笑,问道:“几时了?该用午食了吧?”
到了帝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我与青筠行事自然是更要谨慎,半分差错都出不得,不仅晚上休息,午食晚食什么也该是在一起吃。
阿娆道:“已近未初了,早过了午食的时间,不过青阳王吩咐了膳房等你沐浴完再开宴,这会儿他应该还在前厅等着。”
“我这便过去。”想了想,我又嘱咐道:“阿娆,往后你跟赤溪他们在一起便是,让灼红在我身边伺候,人前也不要唤我少主,不要称青筠为青阳王,否则,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不好。”
阿娆神色一暗,“少主……”
我安抚道:“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只是这毕竟是帝都,天子脚下,我们是江湖门派,难以与朝廷抗衡,行事还是低调些的好。君威难测,难保他不会在青筠身边安插探子,若我与青筠的事被人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阿娆道:“可我跟在你身边,总能保护你一分,灼红武功不如我。”
我浅浅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武功什么的倒是无妨,炎卫会暗中跟着。我只是不愿你跟在我身边对着别人低三下四,这种卑微的事,我自己做也就够了,又怎么舍得看着你对着别人跪来跪去?
而且灼红懂规矩,跟在我身边能多提点一些,实在要论武功,还有朝云暮雨呢,她们三人加在一起,总归是够了。我又是跟青筠在一起,想必这京城也不会有人敢不识趣地朝我们下手。”
阿娆思虑一番,明白了其中利害,只捏着自己的小拳头道:“我知道了,少主凡事小心,若受了什么委屈便告诉我,我让人背地里替你教训他们!”
我笑道,“好,阿娆最好了,那你自己让膳房做些吃食,我先去了。”
阿娆应了,我唤来灼红,与她一起去前厅寻青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