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房,未见青筠,我猜他是去了朔诚的院子里看朔诚的伤势,便直接去了朔诚哪儿。
刚到门口,却听见了朔诚略带暴躁的声音,“你这样做,就不怕卿卿知道么!”
朔诚说话一直都是很温吞的,带着几分孩子气,这般凌厉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竟有些难受。
听见他再说我,我连忙屏气凝神,在院子外寻了个角落听着。
青筠淡然的声音传出来:“你知道,我并无害她的心思。”
朔诚讥笑道:“我知道?我可不知道,为了试探卿卿,你连我的安危都可以不顾,我如何敢信你!”
青筠似乎也有些恼了,沉声道:“你信我,我绝不会伤害她!”
“是啊,你不会伤害她。”朔诚冷笑一声,道:“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昨晚之事你料错了一步,我与卿卿当真被燕诀斩于剑下,你该如何?你难道就半点都不担心吗!”
青筠笃定道:“就算你们败了,燕诀也不会杀你们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们出来。”
朔诚嗤笑,“说得真让人感动。兄长是以为自己能掌握一切么?人心,最禁不起的就是试探,阿敏可以坦诚地告诉兄长,我喜欢卿卿,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卿卿身边,哪怕是与兄长为敌!”
青筠冷冷道:“你为何就以为我是要与她为敌!我说过了,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是……”
“只是喜欢她,却又不敢放下戒备,是么。”朔诚轻笑,话语间尽是讽刺,“兄长还是请回吧,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卿卿,但日后你若再如此做,我也绝不会再替你遮掩。”
听到这里,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估摸着青筠快出来了,我赶紧转身离开,回了卧房。
看着手里的竹笛,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自始至终,犯蠢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我以为青筠能与我如此亲近,至少基本的信任是有的,就如我不担心他会对我做什么一样,可我错了。
青筠会拿朔诚的性命来试探我的情况以及我此次出行带的属下,就说明他根本不敢信我,一直在提防我。就连七巧的事都不愿意让我知道。
可笑,明明白日里还在对我说着深情的话,转眼却能毫不犹豫地把我往圈套里推。从他告诉我七夕集市很热闹开始,就在一步步引着我上钩了吧。
而我也当真是愚蠢,真以为可以信他,蒙头跳了进去,倘若我警醒一些,必能看出此事是青筠的设计,也就不会这么跟剑宗对上,暴露势力了。
好个青阳王,好个弑神殿尊主啊,拿自己的性命博取信任,步步算计。
我把笛子随意丢在桌上,沉声吩咐下人打水沐浴。
为了烤干这两节竹子,我烤了近一刻钟的火,早已一身腻汗,却还是把竹笛做完了……也罢,便就此两清吧。
沐浴完,我没有回房休息,睡了快一整天,精神足的很,便直接去了那个院子里练功。
时至破晓,太阳爬上了山头,将星辰夜色逐了个干净,我这才收了刀,回去沐浴,用早食。
昨日之事,我只当不知,仍旧与青筠如往常一般相处,心中却透亮了不少。
因着初七初八两日都未练字,所以今天我还得把这两日缺的字帖补上,早食过后,青筠便带着我到了书房开始练字。
青筠把字帖拿出来,见我已经把笔墨备好了,笑道:“往常叫你练字,你都拖拖拉拉的,非得叫个两三遍不可,今日却是积极,说来就来了。”
我提笔蘸墨,开始依着字帖上的字一笔一划地写,淡声答道:“许久未写,怕生疏了,该是积极些。”
“慢些,不急,你手上的伤……”青筠坐在我身侧看着我写字,瞥见我手指上的伤口后顿了顿,惊喜地问道:“昨日房里那两管笛子是你亲手给我做的么?”
“嗯。”我道:“许久不碰,手艺生疏了,你且凑合着用罢,若看不上,丢了便是。”
“怎么会看不上?”青筠笑道:“只要是黎儿做的,我都喜欢。”
只是我不想再与他说起这个话题,便转而问道:“元明霁和章元英的事你知可知么?”
青筠道:“知道。听闻昨日车骑将军郁孤上门有意说亲,却被拒绝了。我记得你那个护法跟元明霁有些往来,是么。”
我点点头,“此事你怎么看。”
青筠毕竟是朝廷官员,对朝堂上的风云诡谲比我更清楚,看事情也会更通透些,问一问他总没错。
“难说。”青筠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元明霁对你那护法的情意没到可以为她抛下一切的地步,二人恐难有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