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要……自卖自身!”
伤手腕的壮汉听了,抬腿一脚踹向小舞,小舞侧身灵活躲过,他踹了个空,趔趄一下,险些摔滑倒,立稳身子后,拔出刀架到小舞脖子上,嘴里骂骂咧咧。
“小崽子,你她妈,以为你是谁呀?还自卖自身?不值几个钱的贱东西,我他娘……砍死你”
“别伤我女儿”,甄光挣扎着,扑到小舞身前。
面对凶神恶煞的大汉,和明晃晃的刀,小舞心里也害怕,想起师傅说的,遇事要动脑子,她渐渐平静下来,知道自己硬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也明白他们不会杀自己,好歹她还能抵几个钱,小舞脑子飞转,心里有了主意。
小舞将爹往边上,推了推,抬头仰望着长着络腮胡子的熊爷,面色坚定地开口,“你,不想把我……多卖点钱吗?今日,我如果……不能把自己卖出去,你明日照样可以按这个价,把我卖了,你有何损失?难道你连试试的勇气……都没有吗?”。
熊爷一直暗暗观察着小舞,觉得这女孩不一般,很多地方远超出他想象,对她也饶有兴趣。
“呵,呵呵,有点意思?你打算……自卖多少钱?”
小舞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回答,“一百二十钱!”。
翟三爷听罢,突然爆出嘲笑,“呵呵呵,小姑娘,你是在做白日梦吗?空口白话,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转身面向熊爷,翟三爷言道:“熊爷,现在奴市,一个最好壮年男奴,卖不到五十钱,她要卖一百二十钱,你不觉得?是在瞎耽误功夫?哼!翟三爷我,今日倒是要看看,她怎么把自己……卖出一百二十钱?”。
小舞并没有接他的,只怒盯着熊爷,倔强对歭着,“如果我卖到一百二十钱,就都还你的债,从此,你不许再欺负我爹,之外多卖的钱……归我爹,你可同意?”。
“什么?还要多卖?
“听那话,好像是的,嘻嘻,有热闹看喽……”
“哎,这小姑娘,脑子正常吗?”
“……”
围观的人,开始嘁嘁喳喳议论纷纷。
熊爷饶有风味地直视着小舞,嘿嘿一笑,“嘿嘿,同意!”。
小舞一行清泪静静流淌下来,哽咽了一声“好!”,就又跪趴在地上,铺开一幅娟帛,在上面工整地写下了一行字。
“卖一百五十钱,不二价”
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小舞继续在帛后面,写下了两行小字。
围观的人争先恐后往前挤,伸着脖子看,这可是见所未见的大热闹,叽叽咕咕相互打听着。
“她写的……是什么呀?”
见小舞写完,熊爷用棍子挑起绢帛,对周围喊,“你们,谁认识这些字?”。
“……我”
颓在一旁抹泪的甄光,突然开口了,他也想知道,小舞写了什么?
“呵呵,奇了啊,好,你念念”,熊爷不可思议地笑了下,摇头,一个老赌鬼,一个小姑娘,还都会识字,这可真是个稀奇事。
拿过熊爷用棍子递过来的娟帛,甄光看了一遍,眼泪刷地流了出来,自己的女儿真的很优秀,如果自己不作,早一些好好过日子,该有多好?甄光心中既愧疚又后悔。
熊爷见甄光光哭,不说话,厉声呵斥:“念!大声念”。
甄光无奈,“写的是,卖……一百五十钱,不二价”。
“哄!……”
围观人群一阵骚动,叽喳议论个不停,甄光捂嘴咳嗽了两声,喉咙中有甜腥味道开始上涌,他生生咽下,泪眼凄凉地望了一眼小舞,又继续读。
“此女读过百卷书,写过锦绣文,有过目不忘之能,会吹笛,会下棋,亦会昆仑剑法,堪称……天下无双”
“啊!?真的吗?”
“不像呀?这么小,吹牛吧?”
“肯定是说大话,想骗个高价”
熊爷扯起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呵,呵呵,越来越意思啦”。
熊爷说完,举棍就向小舞打来,小舞灵活躲开,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是否真的会武功。
小舞持笛与熊爷打到一处,小舞身法极快,让笨拙的熊爷很难施展,七八个回合下来,小舞也未落下风,二人僵持时,熊爷率先收了手,哈哈大笑。
“哈哈哈,真没想到啊,今日,爷爷竟捡了个宝,好!今日,就依你,卖一百五十钱”
熙熙攘攘凤栖大街,是丰城最热闹的街道,小舞跟爹在这,曾卖弄过聪明,今日却要自卖自身。
凤栖大街正中,有一个空着的戏台,小舞如泥胎雕塑一般,孤零零跪在上面,头上插了一根带穗的紫菀草。
紫菀草,是长的到处都是的一种野草,小舞不到一岁时,就知道拔这种草,给她的“羊奶娘”吃。在过来路上的路边,这根紫菀草不甘心被厚雪压着,冒出头直挺挺立的,当小舞把它拔下,插在自己头上时,她的泪流了满脸。
在阳光下,一根干枯的紫菀草,插在小舞如瀑的黑发间,配着她白净的小脸,漆黑的眼眸,还别有一番风味的美。
此刻,小舞的心如挺立的紫菀草一样,虽然倔强,却也没了生机,空挺着一具硬撑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