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在秋风中跪了很久,感觉心茫然无错,也寒冷透骨,流泪用手将新坟的土再拍实,以为这样,在即将到来的冬日里,爹娘才不会受冻。
小舞将冥纸都烧光,想让地下爹娘的日子宽裕一些,不必再受这人间的穷困。
眼泪流啊流。
小舞能表达伤痛的,就只剩下了独自默默流泪。
老天视乎为这悲惨的情景所触动,之前还阳光明媚,此刻却是黑云密布,风也凄厉阴冷。
看了看天,小舞对新坟磕了三个头,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她心中还有一个事要做,那是她想了两年的事。
小舞向岐山爬去,她要去和师傅曾住过的小木屋,去那里寻些安慰,也看看师傅是否去过。
等师傅迎娶自己,成了小舞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和支柱。
黑云在头顶汇聚,翻滚如江海波涛,带着压碎一切的沉闷气势,阴厉的北风有着摧枯拉朽的凛冽,在山间肆虐横扫。
小舞已爬了近两个时辰的山,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腿抖的已站立不稳,她只能四肢并用,艰难向上攀登。
“师傅可能在上面”
小舞用这句自欺欺人的自我麻醉,支撑着她不肯停歇。
越往上爬越艰难,大滴大滴的冷雨砸了下来,还伴着星星点点的冰雹,砸在脸上生疼,山道变得湿滑,攀爬变得更加不易。
当小舞大口喘着粗气,捂着胸口疼的倒在山道上,觉得再难坚持时,她绝望地仰望着山上,突然看见了那片熟悉的树林。
跌跌撞撞、磕磕绊绊、摇摇晃晃。
小舞向树林蹒跚走去,终于见到了被树林环绕,自己魂牵梦绕的小木屋,她和师傅住过一夜的小木屋,师傅用温暖怀抱拥着自己,睡了今生最甜蜜一觉的小木屋。
泪水在满是雨水和汗水的脸上奔流,小舞激动地推开栅栏门,见院子里天生天养的花依旧在,只是叶子都已枯黄,凋零衰败更厉害的,是不请自来的满院子的紫萱草。
小舞推开房门,屋内暗的如同黑夜,模模糊糊中看到,一切布置都如和师傅在时一样。
原来,这里从没来过人。
找到自己曾放火石和蜡烛的地方,小舞点燃一根蜡烛,一团红光照亮小木屋,她感觉心中涌起一丝温暖。
小舞举着蜡烛,四处找了又找,没有师傅留下的任何痕迹,看来,师傅也没有来过,她曾想过师傅找不到自己,或许会来小木屋找,看来都是自己瞎想到。
或许师傅已不记得这里,再或许,师傅也不记得自己,毕竟他有很会吹笛子的哪哪都好的女朋友。
刚感到的一点温暖,慢慢褪去,小舞颓坐在榻上,才发现自己衣袍尽湿,冷的牙齿正“嗒嗒”直响。
小舞脱下湿的衣袍,挂着起来,将自己裹进和师傅同盖过的被子里,感觉寒冷渐渐又褪去,身子慢慢燥热起来,
“师傅,你在哪啊?”
“师傅,小舞想你!”
“师傅,师傅……”
小舞太累了,身心疲惫,并发起了高烧,拥着师傅也盖过的被子,就着豆大的蜡烛光,想着和师傅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嘴里哼起师傅唱过的歌谣,一遍又一遍……
山苍苍,水茫茫
如山的哥哥哟,想水一样的姑娘
想的心焦焦,呀呼嗨
山重重,水长长
……
小舞脸被烧的,红艳的如天边的火烧云,半昏半醒地昏睡着,不时惊厥地大声喊着“师傅”。
此刻,屋外有一群妖魅,一双双贪婪、绿莹莹的眼睛,被屋里小舞胸前佩戴的玉诀,升腾起的保护红光阻挡,只能眼巴巴看着鲜活生命在眼前,却无法得到,那一声声稚嫩的“师傅……师傅!”的喊声,撩的妖魅们心烦意乱,相互抱怨推搡着,却一个也不敢靠近。
昏昏沉沉睡到第二日日过中天,小舞才惺忪地睁开眼,感觉头疼欲裂,用手敲着脑袋,才发现自己发烧了。
小舞穿了衣服,走出门,看见日头已偏西,记起自己对公爷许诺今日必回,她跌跌撞撞跑到悬崖边,自己和师傅相拥看月色和日出的地方,眺望远方被秋色染黄的连绵大山,和环着大山的一条银链般的大河,将手拢在嘴边大喊。
“师傅!师傅……你在哪?……”
“你,在,哪?”
没有得到师傅的回答,回应她的是自己的回音,和呜咽的风声,小舞悲从心起,流着泪,嘴里独自磨叨着。
“师傅,你在哪啊?……”
“小舞,想你呀,师傅……”
“师傅,娘去了,爹也去了,小舞害怕……”
“师傅,你不管小舞了吗?……”
“……”
千呼万唤也唤不来师傅,日头又偏西许多,小舞知道已没有时间再耽搁,心中恋恋不舍,但又不得不慌慌张张下山。
小舞不知,此一去,之后自己会面对什么?她真的很怕!她很想得到师傅的宽慰和帮助。
但是,她什么也没得到,失望的情绪更笼罩上小舞的心,“师傅,或许已忘了小舞?”。
小舞匆匆赶回家,见姒叔和陈婶等人,正在她家中愁眉苦脸,焦急的不知所措。
满脸担心的陈婶,见到小舞进院子,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小舞,你去哪啦?真是急死人了”。
小舞故作轻松,忙赔不是,“婶,姒伯,我出去散了散心,让大家担心了,对不起啊”。
陈婶发现,小舞的手很烫,再看小舞绯红的脸,手就探上了她的额头。
“哎哟,小舞,你的头好烫,你发烧啦”
“陈婶,我没事,别担心”,小舞说着,又转向姒伯,“姒伯,我得赶回去,不能再停留了”。
知道小舞身不由己,姒伯也不好挽留,一脸关切道:“小舞,你还发着烧,让你姒叔……去送你”。
“不用,我有马,我认识路的”
陈婶心疼,抹起了眼泪,忙插话,“不行!小舞,你还发着烧呐,自己走,婶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