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从嘉低头苦涩的笑了,“母亲口中所谓的为我好,有没有想过对于我,就是锁在我身上永远都甩不掉的一个枷锁?”
“嘉儿……”妇人眼中尽是伤心,她努了努嘴,似乎有千言万语劝解宽慰的话想要与他说,话到嘴边,却终是变成:“感情是可以慢慢的培养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为娘的苦心的。”
“既然已经收了礼物,我会择日去相府选取个好日子。”
“等她及笄之后,你们就成亲吧。”
……
……
秦挽刚回到相府,府上的管家就迎了出来,道:“二小姐,上官姑娘方才来找您了,但是您不在,所以她就让我给您带句话,说三日后的阳山之行,让您准备准备。”
秦挽这才想起来,当日在宫里好像是答应了随她们一起去阳山看羽琼花的。
既然言出必然要行,更何况对于这次的阳山之行,秦洛可是十分的期待。
三日后,几人便如约一起出了燕京成去往阳山。
那一日,天气甚好,阳光不燥。
阳山遍地开满了羽琼花,上山之时,也能瞧见闻景而来的观光人。
“林公子,”上山的时候,上官如秀故意的落了几步,与林白并肩而行,她目光平视前方,看向隔着几步的前方那末背影,话中带话:“你对于相府的二姑娘,好像尤为不同。”
上官如秀有一双很毒的眼睛,明眸茜兮,温柔似水的眸子,有时候能够看到隐藏在背后的一切真相。
林白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曾几何时,她们三人是日日形影不离的,不,应该还有一个人……
想起只能在梦中才能相见的那个少年,上官如秀悲从中来。
林白微偏头,怔了怔,问:“有何不同?”
上官如秀顿下了脚步,抬眸,悠悠道:“林公子喜欢秦二姑娘。”这是肯定而非疑问,“记得当初你看她时,也是这般的眼神。”
林白怔然顿足,回头看着上官如秀。
上官如秀向前一步,“话可以骗人,但是眼睛却骗不了人,自从她走后,林公子就守着旧时的婚约,一直在等着她归来……”话顿了顿,“二姑娘有时候与她,还真的挺像的。”
林白没有答话,又或者他不知该如何去答话。
上官如秀是聪明的,十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除却穆家之外,上官家也是屹立不倒,这其中夹杂的利益,孰是孰非,他们晚一辈的尚且不能下定论。
单看王家销声匿迹这么些年,王父躲着京中旧时朋友的样子,他觉得,关于秦挽真正的身份,还是要隐瞒起来为好。
上官如秀悠悠道:“林公子,喜欢一个人,万不可藏着掖着,世间万事难料,别像之前一样,在心中留下遗憾。”
清风袭来,吹起两人的衣摆,林白向前方眺望,一向平静的心,在此刻荡起了涟漪。
或许,她说的是正确的,既然已经认定了她,就不能在心中留有遗憾。
走在最前头的穆小将军,赫然回头,见两人遥遥的落在身后,小跑几步上前,问:“你们再谈什么呢?”
上官如秀摇头:“没什么,走吧。”
几人上了山顶,将阳山美景一览无余,秦洛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色,玩的不亦乐乎。
上官如秀与秦挽坐在草地上,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但大都是一些关于琴画方面的。
穆小将军本来是想要与上官如秀有个甜蜜的两人世界,但是奈何上官如秀总是同秦挽待在一起。
穆小将军站在那里,恨恨的看向秦挽,恨不得在她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都怪他,不该答应林白的邀约,来个什么多人游玩。
正想着间,忽有一悠扬的笛声传来。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就瞧见不远处的那一个山坡之上,一位紫衣女子,正站在最高处吹着笛子。
身后还站着一位侍女。
秦挽的目光略过紫衣女子,落在了那名侍女的面容上,微眯起双眼,问身旁的上官如秀:“姐姐可知,这是哪家的姑娘?笛子吹得可真好。”
“礼部侍郎黄大人家的六姑娘。”上官如秀道:“她名叫黄思琼,据说是因为她母亲独爱羽琼花,加之她出生时正是羽琼花开时,所以便取名思琼,自她母亲故去之后,她每年都会在这时来阳山祭奠她母亲。”
秦挽了然的点头:“难怪她吹出来的音律,哀婉动听,思念亲人之曲,的确更能让人伤怀。”语气顿了顿,她又道:“此情此景,这六姑娘真像是刚从天上而来的仙子。”
上官如秀微微一笑:“就是这个如天仙一般的女子,却被燕京众人以灾星居之,她从五岁那年就搬去了天福寺居住,直到一年前才搬回燕京城,听说前几天也定好了亲事。”
久久……
一曲完毕,黄思琼也收了笛子,留恋这漫天的花丛一眼最后终是这身离开。
忽然,仿若有一道亮光在秦挽的脑海里稍纵即逝,那些之前想不明白的,解释不清楚的,有迷雾的,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解释……
只是,眼下她还需要确定一件事。
她偏头问:“姐姐可知,这黄六姑娘定得是哪家的公子?”
上官如秀摇了摇头,惋惜道:“应当不是什么大贵人家的……”
秦挽没有说话了,她坐在那里,听着笛声而来的音律,遥遥的看着逆着太阳光芒下的女子,陷入了沉思中去。
正专心的想着间,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夹着风刺入耳膜。
秦挽怔然的偏头,就瞧见林枫着一袭绛紫长衫,供着双手朝林白而去。
“林公子,真巧。”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所谓的巧合,看似天衣无缝的巧合,往往都是经过再三斟酌的算计。
就亦如此刻的刘枫,出现在这漫山的羽琼花中,格格不入。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羽琼花对于刘枫造成过不可磨灭的伤痛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