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接到姚洹出现在京城的消息后,马不停蹄赶了回来,在姚洹出现的药王庙附近和龙虎八汇合,拿着画整整找了三天,也没见姚洹的踪影。
然后又去了其他三门附近,又是三天,依旧毫无踪影。
齐王是禁军统领,本不该离开京城,可为了姚洹,景帝把他派了出去,齐王知道,现如今,凡是姚二姑娘的事情,那是比天还要重要的。
“都找了这么多天了,还是找不到,该不会真的……”龙虎八低声和齐王道,说完话,心里不免又气恼那个老家伙,要不是他怂恿,伯爷不会离开沈家。
那天他们过去,就会顺顺利利把伯爷带回伯府,虽说伯夫人过世,但只要伯爷还在,夫人姐弟俩心情就还好一些。
可如今…
齐王哀叹了声,大手在龙虎八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掌,“救得了人,救不了命,若是伯爷此生还有命在,那就迟早有一天会想起来自己是谁,到那会儿,自己就会回来。”
“如若想不起来呢?”
齐王哀叹一声,“那也就一辈子这样了,人的一辈子,其实,并不长。”
齐王留下大部分人手和龙虎八继续寻找,他带了一小部分回经常,眼见就要到了,天空却瞬间堆满了黑云。
“王爷,要下雨了,找个庄子避一避吧。”
齐王抬头看看,四处扫了一眼,就在眼前有个不大的庄子,手一指,“就这个吧,近一点儿,雨停了,也能赶回去。”
“好,卑职这就去安排。”
齐王随手指的庄子恰好就是顾静嫣外祖母住的小庄子。
此时,顾静嫣正站在屋檐廊下,看着大雨倾盆而下,不一会儿,雨水就溅湿了她的衣裙。
“姑娘,您还是回屋里吧。”丫鬟佩环急匆匆过来边说边还是把斗笠戴在顾静嫣头上,“这雨太大了,路基一定被雨冲刷坏了,姑娘明天回城怕是不好走路,老夫人眼巴巴地在府里盼着您回去。”
再过几天就要入宫了,和祖母相伴的日子没有几天了,可偏偏遇上外祖母真的病重,她不得已只好留了下来。
外祖母再不好,依旧还是她的外祖母,庆幸的是,提前告知了,雪儿妹妹没有来庄子上,避过了劫难。
只是,姚伯母却被害死了,就连姚伯父也下落不明,这个时候雪儿妹妹最需要她,可她却无法过去,因为她是秀女,不能介入丧事。
“雪儿妹妹的信,今个儿怕是过不来了。”顾静嫣呢喃道。
“说不定,兴许一会儿能停了呢。”
顾静嫣没有再吭声。
又过了会儿,顾静嫣道,“这么大的雨,刚刚种下的庄稼,就要被涝死了。”
佩环来自农家,知道遇上这样的大雨后,地里的庄稼会是怎样的惨状,“农人最苦了。”话音里带了哽咽。
一个婆子急匆匆过来,给很久远恭敬地行过礼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老太太又哭闹着见您,老奴不得不过来请您过去劝劝老太太。”
那晚上,顾九带着秦世子安排的人来了庄子上后,第二天,就传来舅舅一家子被下了大狱,外祖母一下子急怒攻心,昏厥了过去,被郎中救治醒来后,整个人就不大好了。
一会儿求顾静嫣去搭救儿子和孙子,一会儿又把顾静嫣骂个狗血喷头。
册封圣旨直接送来了庄子上,太监们刚好赶上顾静嫣又被老太太责骂。
太监们一顿呵斥,这才消停下来。
之后,不骂了,只要醒来就哭闹着让顾静嫣去救人,顾静嫣不去,就闹腾,不是撞墙,就拿剪刀要自杀。
顾静嫣顺着芜廊走进一间屋子里,大炕上坐着一个白发老太太,见顾静嫣进来,哈哈笑道,声音里慢慢地讥讽。
“嫣儿就要进宫做娘娘了,看不上外祖母了,更看不上舅家了,我这个外祖母都这般地恳求你去救一救你舅舅一家子,你都不肯去,真是白瞎了我素日里疼你的那颗心了。”
顾静嫣淡淡道,“外祖母看来没什么事,那嫣儿就告退了,不打扰外祖母休息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一个茶盏扔在了身后,“你给我站住,别以为做了皇上的女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要是现在传出你不孝之名,我看你还有什么名声进宫做娘娘去。”
顾静嫣身子没有回转,依旧淡声道,“那外祖母就出去传吧,进不了宫,就去庙里青灯古佛一辈子,没什么不好的。”
那天晚上的那四个粗壮的婆子早就被顾九给扔了出去,现在的婆子,是顾九从这个庄子里找来的。
听见这话,吓地大气不敢出,一开始得到这份差事,高兴地合不拢嘴,等过来伺候时,才知道这份差事有多危险。
可后悔也来不及了。
顾静嫣走出房间,老太太就骂婆子,骂地那个难听。
“老太太骂累了,让她多睡睡吧。”顾静嫣吩咐佩环。
佩环连忙应声是,提起裙摆就朝厨房奔跑而去,芜廊上溅进来的雨水噗噗噗地响。
顾静嫣回到卧房里,洗漱后,换上衣服,窝在大炕上,手里拿着书,却看不进去。
父亲一走这么多年,哥哥也走了好几年,她一旦进了宫,和父兄怕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就是祖母想要见一面也是奢望。
原想着,依仗着雪儿妹妹被皇上宠爱的份上,她拜请雪儿妹妹求求皇上,一年之中,或许能够见上个几面。
可雪儿因为守孝三年,进不了宫,那自己这三年里也就见不到祖母了。
祖母孤单单一个人留在府里,没有人陪伴,能撑下去吗?
想要见家人,就要得到皇上的宠爱。
可她不想去争这份宠。
雨下地越发大了。
佩环进来说道,“姑娘,老太太已经睡着了,这一睡,明天早上才能醒来,刚好用早膳。”
如果能像雪儿那样,守个孝,就不用进宫……
念头一出,顾静嫣倏地冒出一层冷汗,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