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形势瞬间万变,中年人一现身,观雀楼原本的人声鼎沸立时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寂静,针落可闻的寂静。
聂离瞟了一眼中年人,淡淡道:“大满则亏,小满则盈,钱堂主,这观雀楼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了。”
他摆了摆手:“小孩子们胡闹,就此打住吧,胡一风,见过钱堂主。”
中年人笑眯眯地放开了胡一风与那年轻公子手中的兵器,然后对着聂离拱了拱手:“七爷,什么时候到的杭州,也不提前说一声,好叫兄弟们有些准备。”
“准备什么?钱老哥,就别这么客气了,十二堂有几个欢迎我回来的,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萧柳陌看着聂离与这名中年人相互打岔,心中却是暗暗警惕。钱多多,天下十二堂小满堂的堂主,负责天下楼所有钱财店铺,亦是这观雀楼的掌柜。
萧柳陌暗中打量着钱多多,心里却是翻起了六御司的案卷。此人拜师金刚门,练得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百战无伤。后被端木浩然请入了天下楼,但却是管起了天下楼的大小生意,这些年来少有动手,可只凭方才那一手,功力之深厚,实是罕见。
钱多多依然是笑眯眯的,摊了摊手:“七爷哪里话,楼里的兄弟可都盼着你回来。”
聂离笑了笑了,不去与钱多多纠缠这些,目光转向那个年轻公子:“小姑娘,聂某是哪里得罪你了?这么大敌意,明明知道我是谁,还主动挑事,倒是有几分胆量。”
胡一风脸色微变,他倒是未发觉此人居然是位姑娘家,心中无奈。
年轻公子被聂离点破男扮女装,却也不在乎,清冷道:“在下廖婷。”
钱多多却是走前一步,将廖婷挡在身前,笑道:“这丫头是九峰的闺女,素来胡闹,七爷就不要和小孩子计较了。”
聂离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轻笑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廖九峰的娃娃。”他双目倏然转冷,盯着廖婷:“想来是为了两年前那桩事吧。”
聂离何等人物,他气势一变,场间气温便是冷冽了几分,钱多多脑门上亦是冒出了几滴冷汗,虽然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但身体已是绷紧。
廖婷浑然不惧,冷声道:“当年六御司仗着权势,强行带走了柳叔,占了四海赌坊的生意,此番行径,着实令天下人不齿。”
“唔!”聂离点点头,没有解释。转而笑道:“钱老哥,别这么紧张,我不至于以大欺小,既然你都出面了,这个面子必须要给,小胡,向钱堂主赔不是,你以为这里还是西北路,由得你瞎胡闹?”
胡一风嘿嘿笑了一声,将长枪收起,化作两截挂在腰畔,拱手道:“钱堂主,是小子孟浪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钱多多暗里送了口气,笑道:“小兄弟哪里话,六合枪胡一风,能来我这观雀楼,已是赏光了。”
他转头对着廖婷说道:“婷儿,你也给七爷赔个不是,按楼里辈份,你当叫一声叔叔。”
廖婷咬了咬嘴唇,默默收起软剑,却是没有作声,钱多多不由皱眉,心道这丫头实在是被惯坏了,亦是有些紧张。
虽说当下六御司被朝廷撤除,但天下一剑仍是天下一剑,不说京城那番惊天动地的大战,只是前些日子,一人便压的西北三家抬不起头,这份威势在江湖上可是少有人及,可以说如今这整座江湖,出了天下楼有底气和聂离掰掰手腕,其余人等,就歇歇算了。
只是聂离与天下楼之间实在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那桩惨案至今没个结果,所以天下楼即是希望聂离能入楼效力,那必然是如虎添翼,便是魔教再现,他们也不惧,但心中又有些犹疑,只怕心结不除,聂离入楼反而不妙。
这件事情双方都心知肚明,但都很默契地没有捅破,当下,保持现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