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金珠儿齐尔双双看着自己的眼神,葛花知晓一句宁安人并不足以证明自己说的话。木香的话犹在耳畔回响,只是就金珠儿的决定,实在难以接受。如此一想,必得说服她们宋玉并非不可信之人,至少记忆中,提到三娘之时宋玉的眼神,足以叫葛花坚持下去。
如此想着,葛花笑了笑,继续解释道:“我家开棺材铺的,自小与老大夫的永安堂比邻而居。与老大夫宋小郎君,还有永安堂的学徒跑堂伙计都是极为相熟的。宋玉小郎君天资聪颖,我阿爹说他自小便由老大夫带在身边,毕生所学尽数教给了他一人。”
宋玉因着燕阳姑娘的一句玉面郎君,如今算是帝京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是以葛花说了这么多,金珠儿等人倒也没有不耐,只静静地听着。面对名人生平细节,不论什么年代,什么处境,总是能迅速勾起大众的好奇之心的。
便是齐尔也不例外,即使她以沉稳见长。葛花似是完全忘却了眼前的场景,含笑的说道:“我家开了棺材铺子,又紧邻医馆,总是引人忌讳的。便是隔壁永安堂的人,也鲜少与我们说话,只有名满宁安的宋小郎君会没有那些个忌讳,与我们说说话。”
“宋小郎君与你说起过姑娘?”见葛花不似平常的淡然,齐尔不由出声开始提醒着葛花,也是想将葛花从那惨痛的记忆之中脱离。只看葛花的神情,便知晓她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之中。只听到葛花提起她家的位置,齐尔终是想明白了葛花的情绪因何而来,只是此刻却不是她深陷回忆的时刻。
葛花在话中两次说起她家开了个棺材铺子,尽管平日里无人愿意靠近他们,但是谁能离得开他们呢?人死灯灭,求的不过是入土为安,而地下虫蚁鼠豸纷扰,又如何安得下来呢?更何况人人皆有一死,谁也逃不过。一副结实漂亮的棺材,更是必需的。
尽管人们平日里对这一类铺子避如蛇蝎,但是在需要之时却是尽可能的找到最好的铺子,为家人做上最后一件事。而葛花她家与永安堂比邻而居,不难想象她家的位置,也能想见她家的富庶。
金珠儿虽然生在金陵长在侯府,对于北境之北的宁安,还是在三娘昭阳郡主回侯府之后,才头次听说。但是只看同样来自宁安的能力,也知晓葛花口中的永安堂必是个不一般的地方,能与这样的医馆比邻而居,又是棺材铺子,金珠儿实在想不明白葛花何以便落得为奴为婢的下场。
想到葛花她们几个都是三娘她们从宁安带来的人,即便金珠儿此前对宁安一无所知,但是也从三娘口中知晓,她们此前从未用过侯府的名头。若是要卖身为奴,首选的便是豪门大户,何以会选定了自家姑娘?
看了看葛花,金珠儿心间的疑问愈加,不自觉的便开口问道:“既如此,你怎会落到这般田地?怎会选择夫人与姑娘呢?毕竟此前,夫人与姑娘隐姓埋名隐于边境,实在不是卖身的首选。”
齐尔轻轻地叹了口气,动了动唇,终归是什么都不曾说出口,只眸色复杂的看着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