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罗烈已然疯癫,完全就是李晟那在殿堂之上见谁咬谁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清明。
“她想留下徐有单全了今日这牢狱的局,我死也不会让她如意!”
罗烈的话语不断。
“若不是她叫我看准时机射杀太子,我怎会......”
话还未说完,姚落柔的手便轻轻挥动,一侧的佑一顺势抬刀,同样在罗烈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嗬嗬嗬——”
许是正说着话,在罗烈的嘴里,发出了清晰的气音。
一阵微风吹来,烛火抖动,更添了几分诡异。
“我真的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寒噤的小侍卫好似受到了刺激,看着自己身上那喷溅的,已然有些干涸的血迹软了身子,任凭那长长的绳索牵制着,紧紧吊起。
“我认罪,我认罪。”
来来回回的几句,让人摸不透他在说些什么。
“我愿意被砍头,我愿意被砍头。”
姚落柔看着眼前这人的模样,冷下了眸子。
“本来,我打算饶你一命,可是现在看来,应该好好的帮你改改性子,不然以后,还怎么当皇宫禁卫。”
既然有钱有权买官职,那就要享受一下,官职给你的负担。
随着生生凄厉的叫喊,姚落柔缓缓起身。
一刻钟的时间,也该到了。
“你又何苦?”
还未等姚落柔的步子迈出,那唯一能张口说话徐有单突然开口。
“这件事既然有人接手,那自然就有找出结果的可能,即使你不杀了他们,他们也必将付出代价。”
徐有单看着姚落柔的背影,目光灼灼。
“朝廷的制裁?”
姚落柔轻笑出声,骤然升起的怒火之下,她一把夺过了佑一手中的长刀,甩向了徐有单。
“叮!”
长刀狠狠的插入墙壁,徐有单的眼睛也一下未眨。
“如今的朝廷,还能有什么制裁?”
说罢,姚落柔大步的向外走去。
相信腐败的朝廷能为李熹惩治凶手?那她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制裁?她不需要,她只知道,杀人偿命——
血债血偿!
随着姚落柔并着桃喜佑一的身影消失,那徐有单才猛然松了脊背。
鬓角处,一丝晶莹缓缓滑下。
他伸手抹过,缓缓侧头,然后看着那深入墙壁,只剩下一把刀柄在外的长刀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能活下来,可真是个奇迹。
“感谢大人是非分明,不残害无辜......”
一句话还未道尽,他听着外面那突然响起的窸窸窣窣,闭了闭眼。
“造了孽了!”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随着一声闷响,那外面一脸茫然的守卫迅速回过神来,推开铁门——
“徐大人!”
......
谧王府——
“阿尧,出,事了。”
万黎从院外走进,看着那倚在桌案前阖眼的李希尧,在古四昀的示意下淡了声响,脚步缓缓后退。
可惜,已经慢了。
“拿来。”
李希尧抬眼,修长的指尖捏紧了眉心,霎时间,掐出了一片鲜红的印记。
古四昀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阿尧,你体内的毒,是不是已经发作过一次了?”
闻言,万黎那乖乖听话往回走的步子微缓,虽然不至于停下,却到底是慢了下来。
他看了看李希尧,又看了看古四昀。
“阿尧他之前为了尽快找到王妃,动用了内力。”
“什么?”
古四昀猛然站起身,走近。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不对啊?你为什么没有晕倒,明明师父他老人家在你的体内留了让你强制沉睡的药物啊!”
李希尧看着古四昀那欲要搭上他手腕的指尖,下意识躲过。
“无碍。”
古四昀莫名的抬眼,一旁的万黎却突然接话。
“强制沉睡?为什么要让阿尧强制沉睡?”
“从去年冬季开始,那东西,已然需要靠阿尧全身的内力来压制住它的活动了,一旦内力损失,压制不住,那东西便会苏醒,就像往年的冬季一般,哪里有热源就往哪里跑。”
古四昀看着惊讶的万黎,觉得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
他的话语,愈发的详细起来。
“所以师父为了让阿尧少受些苦楚,便在阿尧的体内下了同等禁制的昏睡之药,如果内力缺失,他便会像冬季病重之时,在师父那里一样,陷入长时间的沉睡,以此来限制那东西的活动。”
万黎的表情愈发的惊骇,手指点着李希尧,瞠目结舌。
“可,可是......”
古四昀侧头,拉住万黎的手腕。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沉睡?按照阿黎你所说的,他在几个月之前就使用了内力,而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他的内力不可能增长的这么迅速,他是不是用了什么其他的办法?”
看着李希尧躲开的手臂,古四昀微微侧身,牢牢的挡住李希尧看向万黎的眸子。
“阿黎,你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你应该最清楚。”
看着古四昀的眼睛,万黎的神情里满是懊恼。
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阿尧他,确实是晕了不少的时日,可是后来......”
万黎咬咬牙,强忍着自己那突然要去责怪别人的心情,攥紧了手指,这一切只能怪他——
是他对医术毫无兴趣,一窍不通。
是他以为例行公事,没有关注阿尧的变化。
是他喂阿尧,吃下的药。
“阿昀,你,你快帮他看看!”
万黎一瞬间手忙脚乱,再也顾不得什么李希尧的眼神,扯着古四昀就往书案旁走。
“阿尧他,是吃了药醒过来的。”
蜉蝣宫没有办法解毒,但是给了一颗醒来的药。
当时他觉得这蜉蝣宫竟比他阿耶还厉害,能让病重昏倒的李希尧醒来,但是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这哪是厉害,这是将他阿耶下的药给解了!
解了不要紧,但要紧的是——
阿尧他,是不是在日日忍受着痛苦。
万黎的眼睛一下子湿润。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而他又是最小的那一个,所以向来是李希尧和古四昀的跟屁虫。
李希尧病发,他就算没见过百次,也必有几十次。
那种病发的痛苦,能让弱冠之年的李希尧哭喊出声。
那可是在十岁之时,就能为自己刮开自身的腐肉,一声不吭的李希尧。
“我无事。”
眼见着事情已然没有了回转的余地,李希尧看着虎视眈眈的两人,无奈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