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市『政府』办公室的熊主任要我跟你打电话的。”市财政局局长说。
“祝总是熊主任的亲戚朋友吗?”我问。
“不是。”
“那熊主任为什么要您亲自跟我打电话呢?”
“熊主任说,祝总是卢市长的亲戚。我估计是卢市长不好出面,委托熊主任出面的。熊主任担心他一个人出面不保险,就委托我再跟你说一下,加大一下保险系数。尽量把市长的事情办好。”
“还是办公室主任想的周到啊。”
“那还用说吗?”
“不好意思问一下,您能不能问一下熊主任,祝总跟卢市长究竟是什么亲戚啊?您知道,您出面的事,我不能不办。如果办了,万一『操』作不慎,得罪了两国大使,我担心不好收场啊。”
“这样的事,不好问吧?”
“如果不好问,那我怎么办呢?如果我办了,捅出篓子来怎么办呢?”
“说的也是啊,要不,你别通过我,你直接打电话问熊主任吧。”
“电话是您打来的,您问比较合适一点啊。我要是直接跟熊主任打电话,我担心熊主任有想法,以为我信不过他,拿市长压他。还是委屈您一下,麻烦帮忙问一下吧。我县里还有很多事,我得抓紧时间把招商的事办了,早点回来啊。您对我这么关心,我还要回来请您喝酒呢。”
“行,那我问一问,问清楚后,再跟你回电话。”市财政局局长说。
“好,麻烦您了。”我说。
我放下电话,天行健公司董事长梁刚说:“你看看,我从官场上出来是对的吧,你多麻烦啊,处理事情要谨小慎微,还要瞻前顾后,生怕踩死一只蚂蚁,活的累啊。”
“没办法啊,我估计这件事还一下子完不了,还不知道有多少电话要打过来呢。按下葫芦浮起瓢,刚按平了高迎春那一头,熊主任这一头又来了。”我说。
“如果在三点之后,他们还打电话,你怎么参加华人座谈会啊?武会长那么热心快肠,我们也不能怠慢了人家啊。”梁刚说。
“是啊,我正为此担心呢。国内现在虽然是晚上,但还不到十点,还没有到官员们的入睡时间,他们有的是时间打电话,我又不能提前知道是谁打的,也不好阻拦。看来,我是注定不会消停啊。”
“到三点的时候,你把手机调到静音,设置一下很抱歉,正在开会,稍后回复之类的话吧。”
“那不行啊,月光县还有好多事呢。万一误了大事,那也不算是闹着玩的,我还是设置震动算了。”
正说着,电话又来了,这回是市税务局局长打来的。市税务局局长说这个电话,是应市『政府』办的熊主任的要求打的。还是说的泉水资源开发项目的事,说卢市长在德国的亲戚看中了这个项目,希望我能考虑让卢市长的亲戚做。
我也把我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我的答复是,一定放在心上,一定认真重点考虑。我就提了一个要求,请税务局局长告诉我,这个人是卢市长的什么亲戚?怎么连税务局局长都惊动了?
市教育局局长杨沙河、市卫计委主任龚华初、市城建委主任潘登、市国土资源规划局局长石本军也跟我打了电话。
“熊主任发动了那么多市直部门的负责人跟我打电话,看来,熊主任是想增加保险系数,铁了心,想跟卢市长的亲戚把事情办成啊。”我说。
“我觉得熊主任的这种做法欠妥当,他不应该打着卢市长的旗号,发动这么多人来给你打电话,给你增加压力。这样做有损于卢市长的形象,而且,不见得这样做会有好的效果。看你耐着『性』子听他们说,跟他们解释,连我听的都有些烦了。”梁刚说。
“肯定还会有市直部门的负责人跟我打电话,熊主任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希望我答应祝总。如果不答应,我的后果是严重的,相当于我不仅把市直部门主要负责人都得罪了,而且还把卢市长也得罪了。我有可能在月光县混不下去了。即便能混下去,也会混的很惨。”我说。
“很有可能啊。”梁刚说。
“没办法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觉得,这样的事,就熊主任受卢市长的委托,跟你说一下就行了,不应该发动这么多人。当然,如果卢市长能亲自跟你打电话,把事情说清楚更好。”
“是啊,其实,我跟卢市长相处得还可以,卢市长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卢市长是可以亲自跟我打电话的,我就搞不懂,他为什么不直接打?直接跟我说一下,不惊动这么多人,不显山『露』水多好啊。”我说。
“是啊。”梁刚说。
“当然,卢市长委托熊主任打电话也没有错。他或许有跟我说了后,万一我觉得不好办,让他有些难堪的考虑,就委托熊主任从中周旋一下,好有一个缓冲。我现在还不清楚的是,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卢市长委托熊主任办的,还是熊主任投卢市长之好,自作主张办的?是卢市长的意思?还是熊主任的意思?”我说。
“那些市直部门的负责人不是要弄清楚后,再告诉你吗?你先别管这些,就静下心来,把座谈会开好吧。”梁刚说。
“好吧。你接着说吧,我该怎么办?”我说。
梁刚正要说话,又传来了敲门声。
我打开门,是黄长省同乡会的武伟建会长。
“时间到了?”我问。
“还没有,是我提前来的。”武会长说。
“哎呀,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下楼去接您啊。”
“用不着,我们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