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把她送到一个离她家近的地方,让她自己走回去。注意观察一下,看有没有人跟踪。”我说。
“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县委办公室秘书程华国说。
“你千万要注意,没有我同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明白。”
“要告诉冷学剑的老婆,守口如瓶,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跟我视频通话的事。不要到处找人,有什么事,我会安排人跟她联系。另外,你找冷学剑老婆的事,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说。
“明白。”程华国说。
我挂断了电话,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边休息,一边想事情。
该跟市委副书记、市长卢向阳打电话了,这是一道坎,这道坎我绕不过去,我不得不艰难地、小心谨慎地去迈这道坎。
我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卢市长到市『政府』了,我站起来,把杯子里剩下的温开水喝完,又伸了伸腰,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回到沙发上,开始拨打卢市长的电话。
“卢市长,早上好。”我说。
“小刚啊,你怎么还没有睡啊?”卢市长说。
“想您啊,睡不着啊。”
“想我是假,是不是工作不顺,克思曼先生不合作,劳而无功睡不着啊?”
“两方面的原因都有,一是想您。如果不想您,我怎么会在一大清早,忍不住跟您打电话呢?当然,克思曼先生那里,还没谈妥,也是事实。两个方面共同作用,我就睡不着了。”
“谢谢你还想着我啊,你睡不着,就把到德国去的情况,简单地说一下吧。”
“我正要跟您汇报呢。”
“什么汇报啊,把工作简单地通报一下就行了。”
我把找中国驻德国大使馆、慕尼黑总领事馆的接待、同乡会的热情、招商引资项目推介会、参观克思曼先生的公司、跟克思曼先生接触的情况,进行了汇报。跟卢市长汇报的内容,是跟翁书记汇报的内容一样的。
“小刚啊,听你这么一说,你到德国的工作很有成效啊。见到了克思曼先生,中国驻德国大使馆、慕尼黑总领事馆的领导亲自接待你,慕尼黑黄长省同乡会热情欢迎你,还举办了那么成功的推介会,不简单啊。”卢市长说。
“惭愧啊,到现在,还没有跟克思曼先生谈好。”我说。
“惭愧什么啊?那个克思曼先生不是还没有封口吗?你还可以继续争取嘛。你不要灰心丧气,好不容易到德国去了一趟,要好好跟他谈。当然,如果谈不成功,也没有关系。招商引资是一个高难度的技术活,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事啊。”卢市长说。
“谢谢市长理解,谢谢宽宏大量。”
“小刚啊,我给你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啊?”
“如果你能把这个项目谈下来,回来我给你摆庆功酒,我亲自陪你喝,陪你喝个天翻地覆。”卢市长说。
“您的酒我难得喝到口,没有那个福气啊。”
“怎么没有啊?别自暴自弃啊。”
“您不知道啊,那个克思曼先生,我们私底下都叫他德国鬼子,老狐狸,很难缠啊。”我说。
“你到月光县以来,打了那么多攻坚战,都没有服输。这次,你在心里千万不要认输啊。反正人已经到了德国,就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好好谈嘛。你口才那么好,反应那么灵敏,考虑问题那么周到细致,这正是你有用武之地的地方啊。”卢市长说。
“谢谢市长鼓励。”我说。
我有些糊涂了,市『政府』办公室的熊主任不仅亲自跟我打电话,还发动市直那么多部门的负责人跟我打电话,做工作,要我把泉水项目给祝总做。之所以要给祝总做,因为祝总也是卢市长的亲戚。可我电话都打过来了,为什么卢市长不“顺便”说一声呢?
我这么强调了跟克思曼先生谈的难度,卢市长完全可以借坡下驴,让我把泉水项目给祝总做啊?或者向我“推荐”祝总,供我“参考”啊。卢市长怎么不仅不借坡下驴,反而还要我跟克思曼先生好好谈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如果说关于祝总的事,卢市长心知肚明,装马虎,考验我,也不应该是这样跟我说话啊。万一我跟克思曼先生谈好了,把祝总晾在一边怎么办呢?万一因为选择克思曼先生,而放弃祝总,卢市长要怪我,我说我是执行卢市长的指示,卢市长怎么说呢?
不管卢市长是有意识地,还是无意识地“忽略”了祝总,但总之是“忽略”了。既然卢市长“忽略”了祝总,那我也跟着“忽略”吧。我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把祝总拿出来说,横生枝节。
我决定按照跟翁书记汇报的思路,跟卢市长汇报。
“卢市长啊,我们跟克思曼先生谈了几次,克思曼那个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跟我们提了一个前提条件,让我们很难办,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啊?”我说。
“什么条件能把你难住啊?”
“如果克思曼先生要到我们月光县投资办厂,开发以横龙山山洼泉水为母水的各种功能饮品,就必须要把泉水运到我们县城的工业园去。可横龙山山洼到国道30公里的道路,不说您也知道,实在是坑坑洼洼,让人望而生畏啊。这不,丢人都丢到国外去了。”我说。
“我反复跟那个老狐狸说,我们的路是不好。请他出资,跟我们一起把路修好,可他就是不干。还跟我们说,修路不是他的事,应该是『政府』的事。他还振振有辞地说,你们中国人不是一直在宣传吗?要致富,先修路。路谁修,『政府』修啊。”我说。
“你鬼点子那么多,怎么不想想办法啊?”卢市长说。